第83章(2 / 2)

皇后万万岁 零落成泥 3879 字 1个月前

她这样一说,曹军和蓝田只得不再问,魏云清看了眼看上去有满肚子话的蓝田,微微一笑:“这样吧,以后有时间了我可以给你们说说,如今嘛,还是先把目前这关给过了。”

蓝田脸上便立刻露出了笑容,连曹军也连连点头。什么他们住在一个大圆球上,这个大圆球还绕着一个燃烧着的更大的火球转……这些东西像是天方夜谭,可听着倒也极为有趣啊!

至于说魏云清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些新奇想法——知道问也问不出来,他们二人便干脆不问了,他们太清楚,这位皇贵妃娘娘奇特的地方多得是呢,哪是他们能看透的?

吴尚文效率很高,在回去后的第二天,一份奏折便呈送了上来。这份给魏云清盖上“瑞星”名头的奏折在一众骂她的折子里显得尤为突出,立刻在朝中如飓风般扫过,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谁也没有想过,第一个正式力挺魏云清的,竟然是钦天监的官员。钦天监发表的农时书虽极为重要,然而平日里钦天监的官员都游离在真正的权力中心之外,谁也没有把他们当回事。可偏偏这吴尚文因前两年干旱时成功地“预言”过下雨,在民众间名声很盛,他的“瑞星”言论传到民间后,上京附近突然多了好几座娘娘庙,魏云清一下子成为了百姓口中的活神仙。而她勇救皇帝的事迹也悄无声息地流传进了民间,这让她的“瑞星”名头更是令人信服。

“娘娘,如今老百姓可将您当神仙供奉着呢!奴婢瞧啊,前朝那些老家伙想再说您的坏话,还得掂量掂量民意呢!”曹军面露得意地笑道。

得到曹军传来的那些个好消息,魏云清心中也是一松。计划成功了,吴尚文这一步她走得没错,如今她已经是“瑞星”,就算前朝的那些个大臣知道是她在背后推动的又如何?事情已成定局,他们还想说她“牝鸡司晨”,总要掂量一下老百姓们同不同意,这就是舆论的力量。

唯一的后遗症是,吴尚文总是代表钦天监的一些官员求见,问她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按照吴尚文所说,他回去后就将她说的那些东西给他父亲和其余钦天监领导们看,他们有人大为吃惊,有人十分震怒,觉得她在胡扯,“认证书”是给她发了,可后续或好奇提问,或特意为难的问题陆续而来,弄得她不胜其烦——有些问题她能答,有些问题她也不懂自然就没办法了。可偏偏她承了钦天监的情,加之她对技术性官员非常有好感,便只得耐心回复了。

在内阁罢工的半个月后,魏云清特意给了他们个台阶下,派人“关心”几位大人的病情,希望他们病愈后能早日回来,大梁的江山还要靠他们守着呢。

先是皇帝不肯将魏云清关回后宫,其次是连民间百姓都拥戴她,内阁的人也知道他们靠逼是不可能让魏云清下台的了,因此在她递出台阶之后的第二天,纷纷销假回来上班了。

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魏云清将堆积了许久的奏折送到几位阁臣面前,笑眯眯地说道:“各位大人辛苦些吧,这些奏折也放了些时日了,还请大人们给出些对策。”

阁臣们还能如何呢?只得乖乖地拿起奏折要么思考要么讨论。

然而魏云清却并没有就此放过他们,他们给她弄出了那么多事,她总要“回报”他们的。

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面色微动说道:“哦对了,还有件事忘了跟诸位大臣说了,从今日起,内阁议事时还会多些人在旁,希望大人们别介意,我已同她们说好,绝不会打扰到几位大人们议事。”

顺着魏云清的视线,内阁辅臣们看到角落挂了数个帘子,帘子后人影闪动。

这、这后面都是……女人?!

之前内阁的几位大人们回来时心情自然是不适的,因此对周围的观察力就减弱了,在跟魏云清说话的空当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居然多了这么些个帘子。如今魏云清说起,他们才发现异样,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闹了一场,没想到没能赶走魏云清也就罢了,后宫还多跑来了几个!

“胡闹!这是有辱斯文!”毛一荣气得脸色涨红。

魏云清故作疑惑道:“毛大人,这哪是有辱斯文呢?她们可是对几位大人的风姿极为敬仰,想一睹风采,求到了我这儿,我想着诸位大人并非气量小之人,推脱不得无奈之下才同意她们一道过来的。”

帘子后庄妃轻轻哼了一声,表情不屑。其余妃子也是面色古怪。明明是皇贵妃非要把她们拉来的好吗,说什么“实践出真知”,她这信口雌黄的能力实在是个中翘楚啊!

“内阁议事乃是严肃之事,涉及机密,又岂容这些后宫女子随意探听!”毛一荣怒道。

魏云清笑道:“我不也是后宫女子么?怎么,毛大人准备把我赶出去?”

毛一荣不吭声了。他们之前不就是想逼她走么?结果皇帝不配合,她自己也不知怎么的拉拢到了钦天监那些一向顽固不化的官员,最终他们也没能如愿,反倒是给了她名正言顺的借口参与内阁议事。什么狗屁瑞星,简直是胡扯!

想到那个对魏云清“包庇纵容”的小皇帝,毛一荣心中便是一阵无力,斗志瞬间消散开去,默认了后宫那些女人出现在这儿的事。

毛一荣偃旗息鼓了,其他辅臣们便也不再做声,他们知道没用。若他们坚持不让那些女人留在这儿,恐怕又会跟皇贵妃闹起来,接着是罢工,然后她再想出点什么法子来,然后他们被逼无奈又要顺着她给出的台阶回来——不如一开始就当没看到她们算了,瞧瞧,这不是有帘子挡着呢吗?

其实内阁诸位辅臣们如今这么快就妥协回来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魏云清并非奸妃。若她是个贪赃枉法,任用私人之人,就算她利用吴尚文来制造舆论优势,他们也不可能就此妥协——当然,若她用他们的身家性命威胁他们的话又是另一回事了。事实是,她在的这段时间,内阁处理政事的效率都高多了,她不会对政事发表无理取闹的意见,而且在处理争端上竟难得做到了一碗水端平,谁有理听谁的,也不总是偏袒任何一人。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在的时候,他们在处理政事上真是觉得身心舒坦,不管他们的政见有没有得到支持,好歹事情落地了,悬而未决总是令人揪心的。也因此,当初他们直到御史上书弹劾才意识到她这个女人执政的不对;也因此,如今他们回来得也痛快。

——反正啊,这是杨家的江山,皇帝陛下都不管了,要他们操这个心做什么?

见内阁众位大臣都没再表示反对,魏云清心情好了,笑道:“还有一事。”

她这话一出,内阁诸位大人都绷紧了神经,也不知她又要弄出些什么样的幺蛾子。

“那一日,都察院佥都御史刑守道邢大人说,要开办女子书院,好让男女比比看,是否女人也有与男人相较的能耐,我觉着这提议不错,皇上也认可,因此我想请各位大人想想看,该如何在全国范围内开办推广这女子书院。”魏云清笑眯眯地说着,直接借用了刑守道的名号,给他栽了个赃。

那一日内阁几位大人都不在,可他们都有各自的消息渠道,那天发生的事他们也知道得清清楚楚,对于所谓的“刑守道提出开办女子书院”一事自然清楚乃是胡说,刑守道根本不可能那么说的。

只是如今跟魏云清争这个并无意义,他们是决计不会同意全国推广什么女子书院的——女子哪里能跟男子相提并论?女子本该温柔贤惠,在家相夫教子,若一个个都读书去了,那家中诸事要谁来做?

以魏云清为代表的后宫女子如今要参政议政,他们也就认了,毕竟皇家嘛,惯会出幺蛾子,然而让全国女子效仿,却是万万不行的!

“娘娘,这并不可行!”毛一荣立刻又生龙活虎地回道,“女子若想读书,请几个教习先生便罢了,却不可抛头露面到书院去读书!”

“为何?”魏云清道,“你们不是一直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相当鄙夷的么?让女子读书,多长点见识,想来对你们男子也是极有好处的,想想看,当你有了无法定夺之事,回家后还有个读过书有见识的妻子能与你共商大事,不觉得是件很美妙的事么?夫妻本该互相扶持的。况且,如今我大梁的读书人虽多,可也没多到遍地都是,请个教习先生耗财颇多,普通人家的女子哪里请得起?兴办书院才是利国利民的出路啊!”

“女子本当贞静柔顺,男女异群,若女子们去了书院读书,即便是女子书院,难免会见到外男,甚至过从甚密,如此有违纲常之事,必不可行!”毛一荣道。

“我觉着,毛大人完全是多虑了。百姓家的女子,还要赚钱养家,哪儿顾得上男女大防?您说的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家底殷实的人家啊。我想开办这女子书院,首要的受惠者,便是那些家境普通的女子,她们并不需要担心男女大防。”魏云清回道。

可毛一荣也不傻,摇头道:“娘娘太过想当然耳。家中穷困之人,连送家中男儿读书都不可能,更不可能送女儿去读书了。”

魏云清装傻:“原来如此,看来还是毛大人想得周到。”

魏云清刚才的话当然是故意那么说的,底层民众忙着生存,哪有闲心让家中女儿去接受教育呢?若女子书院果真开办起来,第一批来读书的,一定会是家境殷实,无需女儿做事贴补家用的中产阶级。但她之前并不想把这点挑明,先把女子书院开起来,到时候生源都是哪些人,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只是现在既然毛一荣挑明了……

“可毛大人,既然能入女子书院读书的都是些家境殷实之人,来去书院和家中自然会有马车轿子等接送,而作为女子书院,进出都将极为严格,毛大人您所担心的事自然不会发生。”魏云清道。

旁边金俨忽然哼了一声:“孔孟之道,又岂是女子能领会的?为她们开办书院,简直是有辱斯文!”

魏云清望向金俨,片刻后忽然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浅笑道:“金大人,您说得真是太对了!”

金俨一愣,连跟魏云清对掐的话他都准备好了,没想到她居然同意了他的话?她见不可能说服他们,便决定放弃了?

金俨到底是低估了魏云清,在说出赞同的话语令内阁辅臣们均一怔之后,她又一脸诚恳地说:“金大人说得太对了,儒家学说还是交给你们男人来继承和发扬的好,女子嘛,在女子书院学点儿旁门左道就成了。”

金俨眉头微皱,他有点搞不清楚魏云清真正想做什么了,开办女子书院却不让女子们学孔孟之道……其实他们反对开办女子书院是因为他们有隐忧,如今能开办女子书院,将来就能提出让女子也参加科举,如此一来,女子也进入朝廷做官,这世道不全乱了?所以一开始他们便不愿同意,如此彻底断绝可能到来的乱世。但如今魏云清却提出女子书院不学孔孟之道,这让他们有些疑惑她的真正意图。往前数几百年,科举名目繁多,包括秀才科,明经科,进士科,明法科等等,但如今的文科举,考的只是进士科,若女子书院不教孔孟之道,她们便绝不可能参加科举了。

“旁门左道?”文淮疑惑道。他是儒学大家,但对其他家思想学说并不太了解,其他的学说在如今这世道确实也无法广泛流传——学了也不能靠科举做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