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她,她来找我说两句话。”
尽管话语平常,可季萧不自觉求救的身体姿态太过明显,沈淮眉头跟着皱了起来。他加快脚步,停在季萧身前几乎没有犹豫的将他拉到自己面前,上前一步侧身挡住他。沈淮垂首冷眼看着瑟瑟发起抖来的王婆子,沉声道,“你到这里做什么,方才与阿萧讲了些什么?”
王婆子在街坊邻居面前还能逞一逞威风,在沈淮这样满身贵气,不怒自威的人面前却连头也抬不起来。
“我,我,”她求救似的看向季萧,这会儿又忘了自己前一刻还骂人不知好歹。
季萧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扯了扯沈淮的衣袖,到底是开口为王婆子求了情,“时间不早了,婶子也该回去做饭吃,咱们回屋里去看看阿元吧?”
沈淮收回目光看向季萧,他的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笑意,低笑着道,“好,都听阿萧的。”
季萧心中发甜,连忙趁机拉着沈淮往回走,又一边对王婆子摆了摆手。王婆子得了暗示,瞬间明白过来,她小步往外跑,到门口时才发现不过那么一小会儿,自己背后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可刚才……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跑,又耐不住想起刚才自己看见的季萧与沈淮的姿态亲昵。他们两个男人,莫不是,莫不是……王婆子越想越心惊,一边愈发觉得季萧恶心,一边又暗自庆幸自己好歹管住了儿子,没让季萧这小精怪将她家阿川也勾到这歪门邪道上头去。
季萧与沈淮一道进了屋,阿元坐在自个儿的小木桶里摆弄玩具,抬头见了季萧,立刻高兴起来。
“爹,来,”他伸手招呼。
季萧走过去,他就从自己兜里掏出半块压扁了的糕点,硬是想给季萧塞到嘴里去。
季萧将阿元手里的糕点取下,又笑着在他的小胖脸上亲了亲,“脏了,下回不好放在衣服里面,知道吗?”
阿元似懂非懂,只笑嘻嘻的也要亲季萧,父子两个一时笑闹作一团。
沈淮站在一边带笑看着,心中只觉如饮了蜜糖一般甜,又觉得自己这会儿实在可能是在做梦,否则怎么眼前都是梦里才会出现的季萧在晃来晃去?
他是习武之人,耳力强过普通人数倍,不过刚才在外头,王婆子与季萧说的那些话,虽季萧用十分肯定的答案回答了,沈淮却也不敢完全确定季萧的心思。
他略一思索,出言试探道,“阿萧可听说了吴家的事情?”
季萧回过头,愣了愣,眼中有些迷惘,“吴家?”
“吴家因着先帝的一些牵扯,给判了罪,不分老幼一个不落的抓了起来,案子是我管的。”沈淮字字刻意,说完后看着季萧的神色,不放过上面一丝的变化。
至于陈江川,想到他,沈淮在心头冷哼一声。陈江川这样的人沈淮素日里见得多了,京城之中可不少这样的。自己断然不必用最蠢也最容易让季萧怀疑的手段,他可以轻轻巧巧的将人拎到天上,松手时自然也能看他摔成肉泥。
可中间的这些事情,季萧一件都不需要知道,连那肉泥,他也不必瞧见。
季萧也不知沈淮怎么会忽然和自己说起了这些事情,不过他既然说了,他想了想也就应道,“既然是这样,那,吴家人必定是罪有应得的,原来晋和这些天忙的是这个,我这些天好好管着阿元,不让他去扰你。”
季萧脸上全然信任的神色做不得假,沈淮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升起一股狂喜,实在是想抱抱亲亲摸摸都不够。
“这事情差不多也办完了,”沈淮双手环胸,盯着季萧蹲下时挺巧圆润的臀型,目光逐渐火热,声音也低哑起来,“这两天,我空闲的很。”
闲的夜夜发梦顶着雨上瓦溜房看着肉解馋啊!
沈淮咬着牙,强忍住此时涌上来的欲望,也压下想将季萧就势扔到边上床上扒了衣服睡他三天三夜的冲动。他调了自己的内息,约莫四五息的功夫,才逐渐平静下来。
季萧回头粲然一笑,“那,那正好,我后天想去城外的灵泉寺求给阿元求个平安符,我自己出不去,晋和你有法子吗?”
这回出去,季萧不仅盘算着要给阿元求个平安符,沈淮的平安符他也一起记挂在了心里头。
而沈淮经季萧这么一说,才想起自己曾随口编过的这个瞎话。
他到底能装,此刻顿也不顿道貌岸然的便点了头,“我陪着你去,想来他们也会给我些面子,正好我也一起去出去转转。”
季萧见沈淮答应,很是松了一口气,心情更是转好。
等到夜里,两人带着阿元吃了一顿热乎乎的牛肉火锅,更将心防松下。季萧没了心事,睡得早也深,沈淮因此得了不少好处,隔天美的似乎要飞上天。
时间转到要往灵泉寺的一早。
去年这时候季萧是和刘嫂子一块儿去的,今年刘嫂子也想着他。她怕季萧一个人没有什么陪伴,一早便来敲门,却给几个侍卫唬得有些瑟缩。
“哪儿去?”
她犹豫想走,给小五瞧了一眼却又顿住,用不太熟练的官话说了来意。
这一番折腾,等和季萧沈淮一起坐到马车上,她还和做梦一般,又是怕又是喜。
这么好的马车,她都没在平阳县见过,此刻自己竟坐在上面。
沈淮闭目养神,没开口的意思。季萧坐在他身边抱着阿元和刘嫂子断断续续的说话,其中也不过是柴米油盐的价钱,东街西街的铺子。
这些话放到旁人身上沈淮都只觉得无趣,可他偏偏觉得季萧嘴里的每一个字眼都极有意思。他正耐心的听着季萧絮絮,说话间马车却急急地停了,沈淮的双目簌的睁开,一手按在了腰间的刀上,姿态防备。
“别动。”他轻声道,一手按住季萧,一边谨慎的听着外头的动静。
“爷,”安远骑着马将车拦停,他飞快的从马上跳下,难得狼狈气喘。
听见是安远,沈淮的神色松了松,他对季萧略一示意,弯腰推门往外走。
车外的安远快步过去在走出马车的沈淮耳边低声道,“万岁爷来了。”
第32章 嘿,露馅
“这院子和我从前住的那个真像,”蔺羡站在院子里转了一个圈,从瓦楞看到地砖,双目炯炯,面上带笑,她说完这句又回头看一边站在廊下的男子,歪了歪头笑问道,“阿驰,你觉得这处怎么样?”
沈驰背手站着,此刻正满脸的不高兴,他沉声道,“阿淮竟住在这样的地方,下头一个个的也不知劝劝,他从小脾气多,要这个又想那个的,如今也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没人管着就不像话起来。”
蔺羡缓步向他走去,边走边说,“你这性子,我看就算阿淮到了四十岁六十岁,你都放不下心来,这处院子与他行军打仗来说,还算得上简陋?他早就不是那个你从小抱着牵着的小娃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