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节(2 / 2)

莽撞?

狡诈精明还差不多。

陆辞微笑:“我不过是在想,曹将军之所以会数次‘遇’李元昊未果的原因。”

三番四次,就不可能是巧合。

可能是党项早有防备,在宋廷处安插了人,消息灵通,避开了曹玮。

也可能是大宋这的情报掌握过于滞后,连李德明那颇为得意的子嗣的动向都不清楚了。

陆辞摸索到这一短板,也不着急,继续道:“总之,与其每年陪他们玩礼尚往来的回赐把戏,倒不如将钱省下,陪他们练练兵。”

因洞悉了汉人‘中央之地,物华上国’下,要显示大度和仁慈的一贯做派,清楚回赐的宝物永远比收得要多,上贡的蛮族们才会纷纷尝到甜头,一而再再而三地前来‘上工’,得了大批大批的回赐物品,其中还不乏趁机夹带的、国内颇为紧俏的军需物资。

哪怕是设置了路卡,对经常性带着使团出入宋境的李德明而言,也是形同虚设。

那可不行。

陆辞想,既然大宋讲究个有来有往,那总不能光让党项在边境动作频频,不住试探他们的底线罢?

曹玮愕然,本能道:“那不还是一样?”

陆辞不疾不徐道:“不急。我先搜集党项密谋反叛的证据,呈于太子。”

这就不能由他儿戏一般张口就来了,得有无法再让庙堂中‘主和’一派当睁眼瞎的有力证据才行。

一年办不到,他就多用几年。

总能办到的。

——大宋还有时间。

曹玮虽不知陆辞具体在打什么主意,但也不难猜出大概来。

毕竟这人瞧着斯文俊秀,对外敌却无比铁血,比他还迫不及待的磨刀霍霍,刚才那番话,浑然不仅是单纯说说而已的。

曹玮憋了憋,到底没憋住好奇心,小声问:“若搜集不来,那你要如何走下一步?”

“只有没做到位的工作,哪儿有搜集不来的情报?”陆辞理所当然道:“要真叫曹将军说中,那就等备好战后,立即栽赃吧。”

李德明不是年年出入大宋国境,带走大批赏赐不说,还借机贩卖军需物资不亦乐乎么?

若说单是军需物资,还能叫宋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如果换作是在李德明所携的大批货物中,截获了大量机密军报,就绝无可能善了了。

不过让身为勤勤恳恳的搬运工的李德明倒下去,也只是打草惊蛇,削弱不了党项多少实力,还给予了李元昊撕破脸皮,光明正大进行复仇的理由。

大宋可还没准备好。

况且,比起李德明,陆辞更想先解决李元昊。

看着陆辞那依然温文和煦的微笑,曹玮嘴角一抽。

果然,这人心黑得很!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天禧五年冬。

在一片充实中,陆辞不知不觉地便步入了在秦州任职的第二年末。

而在这两年中,秦州各方各面的事务渐渐被他与滕宗谅一同带上正轨,交由可信的能人接管,不再似开头时需他事必躬亲了。

尽管去年曹玮带来的援兵未停留太久,就奉诏散去,但在对方的鼎力支持和配合下,最费人力的堡寨已修筑好,周边不听话的部族也被清荡一空。加上曹玮余威尚在,可想而知的是,在三年五年内,是绝无可能会有人胆敢再犯了。

无需忧心外患,陆辞大可专心整顿内部,终日种田种得不亦乐乎,把旁人眼中的苦差事,彻底当成桩妙趣横生的养成游戏,玩得风生水起。

不过,三不五时与他就通上封信,维持‘笔友’关系的人中,理所当然地又添了一位曹玮。

却说曹玮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劳碌命:他未能如愿以偿地一直留于京中,而是在半年的清静过后,便不得不卷土重来,以华州观察使、青州知府的身份被派去北方,主管重镇天雄军去了。

只不过,因亲眼目睹了一向与他不对付的丁谓和王钦若等人的失势,又感受到朝廷上下因小太子的严谨认真、积极进取而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

对这回的新任命,曹玮心里倒未生出多大排斥来。

许是朝野朝气横溢,势头一片大好,叫他也燃起几分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不甘,不愿就此养老了吧。

曹玮感慨万千。

对曹玮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想开了的意思,陆辞自是喜闻乐见的。

并非是他太不厚道,要榨干这位老将最后一丝气力,而着实是随着他对大宋西北边境局势了解的渗入,对曹玮这根形同定海神针的名将所拥有的震慑力,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身为知州,他的职责,自然也包括了对边境关系的协调。通过这层身份之便,他才愈发清晰地意识道,曹玮对于大宋而言,究竟有多么重要。

党项的李德明小动作频频,在曹玮忍无可忍,进行以牙还牙时,便只敢怒不敢言了;契丹使者但凡经过曹玮驻守的辖区时,一改策马飞奔的跋扈,收敛一身傲气,乖乖慢行通过;吐蕃人中,除了当年脑子不甚清醒的李立遵外,温逋奇可是从头到尾,都不敢轻举妄动的。

源源不绝的赏赐,换来的只有养不饱的贪婪胃口和猖狂的觊觎之心。只有让他们皮裂骨折的强势镇压,才可能收获到真正的尊重和恭敬。

只不过,对曹玮再佩服,陆辞也有着深刻的自知之明:自己只是个斯文娇贵的文臣,能打赢之前那一仗,不仅是占了新科技的便宜,也大半得归功于对方的轻敌之心。

术业有专攻,他可从未想过要走类似曹玮的铁血硬仗路线。

陆辞看向个头愈发窜高,已比他要高上半个头的狄青,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