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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美人 泊烟 2992 字 23天前

相思对这里的每一处都很熟悉,认真地向沈潆介绍,甚至有几分夸耀的意思。过往的下人都认得她,纷纷跟她打招呼,然后好奇地打量沈潆。

等看了个大概,相思才切入主题:“你跟侯爷认识多久了?”

“几个月的时间。”沈潆如实地回答。

“我跟侯爷认识快十年了。”相思看了她一眼,“我的父母命丧鞑靼骑兵的马下,是侯爷救了我。从小我就喜欢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伺候他。你在京城,我在大同,原本井水不犯河水。可你跟到这里来做什么?这里可不是谁都能呆的地方。”

这姑娘话说得直白,也不拐弯抹角。

沈潆笑了一下,从容地说道:“我来这里,自然是侯爷的意思。”

“我知道侯爷现在喜欢你。不过你们才认识几个月,感情谈不上多深厚,侯爷是图一时的新鲜。说到底,你也只是个妾室。我们之间,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

她这番话本来也不算错,但沈潆听了,觉得有几分刺耳。从前,她是绝对不会跟个小姑娘计较的,可相思张口一个妾室,闭口一个妾室,就像拿了把刀子在她心口划。

“小姑娘,我比你虚长两岁,见识也广些,说出来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但你也姑且听着。”沈潆双手抱在胸前,口气凌厉,“侯爷跟我相识的时间是不长,但我现在跟他在一起。你跟他认识了快十年,却连他的妾室都没当上。感情并不是高低贵贱的问题,而是适不适合。只有在恰当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才会修成正果。不是你的,争也争不来。是你的,逃也逃不掉。明白了吗?”

相思没想到沈潆如此厉害,不甘示弱:“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为侯爷学了手语,学了医术,学了兵法。只要侯爷开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你呢?你说说你为侯爷做过什么?”

沈潆一时语塞。仔细想来,她似乎一直享受裴延对她的好,而不曾亲自为他做过什么。跟相思一比,的确是败下阵来了。

相思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冷冷道:“我看你根本就不喜欢他,也不懂什么叫爱。没有为深爱的人付出过,努力过,还大言不惭地谈什么合适。你连诚实地表达自己的感情都做不到,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总之,我是不会放弃侯爷的!你不配得到他的喜欢!”

说完,她就径自离开了。

沈潆就近坐在廊下,抬头看着蔚蓝如洗的天空。相思说的一番话,一直在她脑海里回响,在她心中震起阵阵涟漪。这个年轻的姑娘轻而易举地看破了她。她伪装的喜欢,她伪装的依赖,甚至她伪装的恩爱,一点点地裂开,露出里头那个阴暗的自己。

在她的内心深处,从未想过为裴延付出什么。她是为了活着,活得好而在拼命努力着。而裴延只是她达到这个目的的踏脚石。

她的确对不起裴延的感情,可她能如何?她已经不会爱了。千疮百孔的内心,尚且缝补不了那个破碎的自己,如何还能放进去一个人?爱是个太奢侈的东西。

想不到活了这么久,论真心,论坦诚,都输给了一个小姑娘。还真是失败啊。

沈潆摇头,叹了口气。起身,凭着记忆找了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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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沈潆返回裴延的住处,发现里面多了几个人。她不敢贸然进去,便在门外等着。

屋里是得到消息的几个军中的将领,特意来找裴延。他们是裴延的亲信,彼此间有过命的交情。所以徐器这样突然冒出来的主将,根本使唤不动他们。

裴延回京的这几个月,军中看似群龙无首,实则井然有序。他们见到裴延,各个难掩激动的神情。

裴延逐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说道:“我的喉疾,好多了。”

裴延以前与他们交流多是用唇语和手语,只有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开口说话。他们都知道这是个顽疾,很难治愈。听到裴延这么说,自然是万分好奇。

“侯爷此次回京,可是有什么奇遇?多年未愈的喉疾居然治好了。”一个络腮胡子的壮汉问道。他长得十分粗狂,说话的声音却温文尔雅,而且用词也是文绉绉的,与外表极不复合。

旁边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笑道:“只怕不是什么奇遇,而是艳遇才对吧?听说侯爷纳了一房貌美的妾室,什么时候带来给我们开开眼啊!江南的美人,应该都是柔情似水的吧?”

一屋子的人全都哄笑起来。

这常山和常海是两兄弟,外表长得一点都不像。常山是火头营的头头,常海是前锋营的校尉。常山原本是个厨子,参军之后就进了前锋营。可是一次战役中伤了腿,没办法再上阵杀敌,裴延就把他调去火头营。后来常海参军,比常山更加骁勇,没几年便成了前锋营的校尉。

他们平时在裴延面前也常有口无遮拦的时候,裴延一般都不会跟他们计较。可这次,他们笑着笑着,发现裴延的脸色有些发黑,纷纷止住了笑声。

裴延走到书桌后面坐下来,严肃地问道:“鞑靼的情况如何?”

那些人也恢复了正经,常海禀报道:“鞑靼的王庭被二王子和三王子的兵围得水泄不通,只怕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斥候试了几次,都探不到有用的消息。现在只等老汗王归西,他们就会动手,大王子和四王子毫无胜算。”

“他们有多少兵力?”

“具体我们也不知道,但加起来肯定不少于十五万。而且几乎都是鞑靼的主力。他们守在王庭,彼此制约,一旦别国趁机发难,也可以用最快的速度集结军队。”

沈潆站在门外认真听着,没想到那两位王子的手中有这么多的兵力。而且鞑靼的王庭离前线尚有一段距离,若四王子成功叛逃,裴延再派兵过去,能不能打赢另说。只怕到那时候,鞑靼早就换了汗王,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屋中还在激烈地讨论着,沈潆也在默默地听着。打战的事情她不懂,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可皇权更迭的事,她算亲身经历过。当初九王夺嫡,可比鞑靼王庭的阵仗大多了。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裴章就是这样抢到了皇位的。

那几个人知道裴延刚到大同,需要好好地休整,也不敢久留。没过一会儿,他们就陆续从屋里出来,由青峰领着出府了。现在非战时,他们不用日夜守在军营里。有在大同购置府邸的,就打道回府,探望亲眷。而没有府邸的,则会去烟花之地风流快活一番。

沈潆从角落里走出来,进了屋子。

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大沙盘,上面插着五颜六色的小旗。裴延正在聚精会神地研究沙盘,没注意到她进来。

“侯爷。”沈潆叫了一声。

裴延抬起头:“怎去了这么久?”

“我早就回来了,看到你跟部将在谈事情,所以没敢进来。”沈潆神色如常地站到裴延的身边,“这是什么?很有趣的样子。”

裴延手里拿着一根长杆,指了指沙盘说道:“上面是我军和鞑靼的兵力分布。鞑靼的王庭集结了十五万大军,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法子,估计是行不通了。”

沈潆点了点头,绕着沙盘走了一圈:“我在外面都听见了。”

裴延看她的神色:“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

沈潆看着沙盘说道,“九王夺嫡的事情,侯爷应该记得吧?九王的实力都不弱,每个人都有希望问鼎皇位。他们互相争斗好几年,斗得几败俱伤,皇位却落在了今上的手里。那么同样的,二王子和三王子既然都有意汗位,手握重兵,现在只是暂时合作的关系而已。只要想办法破坏他们之间的联盟,让他们彼此先争斗起来,斗得你死我活。那时侯爷不用出兵,大王子和四王子也能顺利接掌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