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刚醒来的时候,她仔细观察过扶笙身边的几个蓑衣护卫,虽然都没看清楚面容,但她能肯定,只有眼前这一个的斗笠上有纬纱。
荀久微微眯眼,心中打量,难道这个人比较特殊?
还是他太丑,不好意思真容示人?
荀久嘴角有片刻抽搐,这得多丑绝人寰才能有勇气将自己圈禁在纬纱的世界里?
想到这,她颇有些同情他,将手里还没吃过的那块陈皮糖送到他面前,“喏,有好东西当然得大家一起分享,不如你先吃。”
她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自来熟地展示着“我单纯我天真我善良我是好人”,实则想用他来试试这陈皮糖是否下了毒。
徵义微愣,随后机械地伸出手接过她两指间的那块陈皮糖,轻轻掀了纬纱一个角。
天色太过昏暗,荀久看不清楚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却瞥见一抹漂亮的弧度——下颌。
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他已经顺利将陈皮糖放到嘴里,纬纱放了下来。
刚才那惊艳一瞥却让荀久呆了一呆。
她不由得细想,难道是自己理解错了?
难道时下长得好看的男子都喜欢将自己的容貌遮挡起来以防半夜遇色女?
可是这个人再好看也不可能有秦王扶笙好看吧?主子都不遮,他遮个什么劲儿?
“吃完了。”耳边传来机械的汇报声音,将荀久的神智拉回,她再一瞥,发现他已经将包裹扛在肩上,却没打算离开,似乎在等着她发话。
“呵呵……”荀久扯了扯嘴角,问他,“好吃不?”
他没有回答,手指指着她掌心的半包陈皮糖。
听见肚子再一次咕噜噜响,荀久迅速将手缩回来,忙拈了一块放进嘴里,干笑道:“我觉得也挺好吃的。”
徵义更近她一步,空闲的那只手将陈皮糖仔细地拿出来放在她掌心,然后将包糖的纸拿回去整齐叠了放进怀里,转身要走。
荀久彻底懵了。
这人脑子有坑吧?
她转了转眼珠子,将剩下的陈皮糖狼吞虎咽了赶紧又追上去挡在他面前,手捂肚子,面露痛苦道:“哎哟哟,肚子痛,我要去茅房。”
徵义转过身,给她指了指茅房方向。
荀久“更加痛苦虚弱”:“我需要你身上的蓑衣避雨。”
徵义默了默,似乎在思考他拿下斗笠会不会将她帅瞎。
当然,以上是荀久自己脑补的。
沉吟片刻,徵义再一次将包裹放在地上,毫不犹豫将蓑衣脱下来抖了抖上面的雨水递给她。
荀久抬头,有片刻惊艳,眼前的人约摸二十五六的年纪,挺拔修长的身躯,弱光下的眸仿若萤火一点,凝然不动,似乎除了他认定的事情,再无旁物能引起一丝一毫的波动。
荀久是被正大门外哒哒而来的马蹄声惊醒的。
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扶笙的手下,便是再好,那也是魔鬼手底下做事的人,不可能干净到哪里去。
迅速将蓑衣套上,她撒开脚丫子就往里面跑,根据原身的记忆顺利来到后门,临走前,她冲着徵义所在方向的虚空挥了挥手,“拜拜了您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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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伺候沐浴
荀府后门出去,是一条很长的后街,后街尽头,有桥,以桥下有名的汝河隔开对岸的八大胭脂巷。
站在桥这边便能闻见香气氤氲的脂粉味,阁楼里隐约有女子娇笑嬉戏声传来。
这么热闹的古代青楼,荀久是头一次得见,不免觉得新鲜,她扶了扶斗笠,确保纬纱全部盖住脸,这才抬步走上石拱桥。
雨已经停了,石桥的台阶上积了一层薄薄水渍,脚踩上去有轻微声响。
她站在扶栏边,望着河里被灯笼映红的水,微叹。
说实话,刚穿越过来就遇到抄家灭门这种倒霉悲催的事的确很郁闷,可她没得选择,老爹医术不精害死白三郎得罪了女帝,按照那个女人一贯的性子,不鞭尸挖祖坟只抄家已经是最轻微的处罚。
只是可怜了刘权那个小子,年纪轻轻就要去给一个男妓陪葬。
等等……
荀久心思一动。
秦王扶笙在大燕的地位仅次于女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且他本人有批红决断的大权,这样一个权势滔天的人怎么会亲自来荀府捉刘权?
与她谈条件又是怎么回事儿?
荀久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自己一眼,自认为还没有能魅惑众生的本事,更何况扶笙一看就是个清心寡欲的主儿,怎可能因她的美貌而跟她谈条件。
那么,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暴雨之夜亲临荀府带走刘权?
这种小事,若非他自愿,谁能强迫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