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琢,竟然是他!
这人玉润是识得的,他是谢四五叔的长子,后来过继给了他无子的八叔,单名一个肃,字景琢。
谢四生前同谢景琢相交甚好,乃至于强过同胞兄长,同时谢景琢也十分欣赏谢四,在他死后闭关整整十年不曾出仕。
她当年在谢家老宅的时候也接触过几次。
谢肃是除了阮氏以外,唯一一个不对自己存在偏见的人了。
谢家人有的刻板顽固,觉得她同谢四结为阴婚十分不祥,有的则笃定她心怀不轨别有所图,但只有谢肃,待她和善,还曾说。
若是四弟在世,定会极喜欢你的。
思及至此,玉润胸口有些发酸。
那时候的她,差一点就沦为别人的玩物,谢肃的这番话,让她终于走出了阴影,让她明白这世上,还是有人欣赏自己的。
“我当是谁,原来是谢肃你小子,哈哈,没想到一转眼都这么大了!”郗二爷自来熟的上前拍了拍青年的肩膀,这样粗鲁的举动让在做的士族们都忍不住皱眉。
谢肃并没有面露不悦,还是礼貌的对郗二爷行了礼,转头向郗三爷问好的时候,笑容更灿烂了几分。
这时屏风后的郑俪已经按捺不住,伸手刚想要在上面戳出一个孔洞,却听到身后有个女郎的声音酸酸传来:“我是说阿俪,你还是老实些的好,否则被别人瞧见,都以为我们郑氏的女儿眼皮子浅,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说话的人玉润并不认识,但是听这口气,应当是郑俪的堂姐妹一流。
郑俪的手果然就迟疑了几分,其余想要这样做的小姑听了也都怯生生的将已经伸到屏风前的缩了回去。
这时又来了几位大家族的郎君和小郎,其中有一位吴郡孙氏的嫡子,他进门的时候,玉润只觉得一阵阴风吹过,眼皮也不由自主的狠狠跳动起来。
这种感觉……
玉润满心不安,狐疑的看先屏风,只见那孙郎颀长的身影旁边,竟然还站着一个瘦削的女郎。
之所以说是女郎而不是妇人,是因为她还梳着小姑的发髻。
怎么会这样!这个时代有着男女之大防,所以女子在宴会上都是要坐在屏风后面的。然而那个女郎,不仅公然站在众人面前,还离孙郎如此之近……
玉润的心口咯噔一跳。
只怕她见到的,并非活人!
孙郎手中还抱着一柄古琴,玉润对音律并不擅长,也从不关心,所以并不知那是什么琴。
谢肃倒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非缠着孙郎让他弹上一曲,孙郎拗不过他,只好盘腿坐下,调弦试音。
不多时,婉转凄切的琴音就在堂中响起,也不知是什么曲调,直叫人听了哀思满腹,悲从中来。
玉润却无心欣赏,她还在揪心自己见到的那个鬼影到底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以至于完全没有留意到,旁边的郗月对着郑俪狠狠地使了一个眼色。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捅屏风狂魔郑氏小姑子==========
宴会结束,郑俪面前的屏风已经被她捅的千疮百孔。
郗月:泥垢了!捅一个孔还不够看么!
郑俪怒摔:作者菌你给我滚出来,为什么她们屏风上面画的是牡丹,我的是满屏菊花!根本停不下来啊!
☆、第012章:出丑
干净修长的大手灵活的拨弄着琴弦,哀婉忧伤的旋律回荡在大堂里,将原本热闹活跃的气氛渲染的莫名凄凉。
孙郎弹得极为专注投入,众人也听的十分入神。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极为不和谐的惊呼声骤然响起。
随后只听到“哐啷”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十分不合时宜的卡在了乐曲的转音处。
孙郎修长的手指猛的颤了颤,一个破音顿时让气氛降到了冰点。
他停下了演奏,愠怒的抬头向声音的发源地望去,只见到一个紫衣华服的女郎十分狼狈的扑到在屏风上,看来方才的巨大响动,定是来自她无疑。
郗三爷也狐疑的看向声源处,剑眉立刻皱起。
怎么会是她?
在郗三爷惊讶担忧的目光中,玉润捂着可磕痛的手肘起身,她的薄唇紧抿着,琥珀色的眸子满是寒芒。
即便不去看,她也知道自己此时该有多么狼狈。
后背处那被重重一推的位置还在隐隐的疼着,但是真正让她支撑不住向前扑倒的罪魁祸首,却是大腿上郗月悄悄留下的月白色掐痕。
可笑自己之前还想着要给彼此之间留一点颜面。
殊不知这人呐,是最喜欢得寸进尺的!
“这是谁家的小姑子!怎地如此不知礼数!”
人群中有一位长者十分不悦的开口,在他人演奏的时候做出这样的举动将其打断,在这些世家子弟眼中,是极为不礼貌的。
“玉润,这是怎么回事?”郗三爷的眉头蹙的更紧了,他自然知道玉润的脾性,虽然有时候冲动倔强了些,但教养却是极好的。
还不等玉润开口,方才推了她此刻却装作若无其事的郑俪就连忙抢白道:“您就且饶过玉润姐姐吧,她也不过是倾慕孙郎,情难自禁……”
郑俪还想再说,却被郗月恰到好处出的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