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就意味着,1852年,这个世界的拿破仑第一帝国晚期,罗马亦是在其管辖之下。很可能有一个叫法利亚的人,或者某件以此为标志的事,在罗马发生了。
时间紧迫,凯尔西也不知能否赶在圣诞夜前,往返一次罗马查到相关事件。
或是否极泰来,她先向家乡在罗马的佛曼馆长问了几句。佛曼竟是知道一个叫法利亚的神父,其人在1852年入狱。
“二十三年前,我正打算结婚,想要找最德高望重的神父证婚。原本是希望能请到法利亚神父,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被问罪关入了伊夫堡监狱。”
佛曼馆长唏嘘回忆,“那很不可思议,法利亚神父是一个好人、睿智的长者。其实不少人都认为他被污蔑了,但当年没有证据,也没人敢与教廷对抗。”
琼的标注是否在指法利亚神父,法利亚神父是不是含冤入狱?
二十三年后,拿破仑已经死去,意大利已经独立建国,恐怕很难有人想起来要为牢狱中的人提出翻案。
凯尔西诧异的是,居然又是伊夫堡监狱。
是不是能有一种推论,斯沃博达故意入狱,就是为了能见到法利亚神父?
答案近在眼前。
格林将船只靠岸,凯尔西与艾登将货物搬下船。
那一边格林也下了船,轻车熟路地去敲响监狱的大门。“秃子,是我,送圣诞大餐来了!”
不多时,监狱大门被打开。
格林却愣了一愣,今天守门的居然是小队长波顿,而不是他相熟的秃顶狱卒。
“别愣着,正等你们送酒来。秃子已经去帮厨,你们快把东西搬到后厨。”
波顿不耐烦地说着,示意三人快点进来。
三人跨过生锈的门槛。
波顿迅速锁上了铁门,咔嚓一声在寂静的监狱尤为刺耳。
波顿并没有带路的意思,却见麻子脸停下脚步,是将手里的物资都交给了格林。
凯尔西憨笑抓了抓帽子,“长官,我是给副监狱长索伦来送东西的,您能行一下方便吗?”
这种事情明面不允许,但暗中屡禁不止。
原本以为只需让秃子狱卒带路就行,没想到今天遇到是小队长波顿。
凯尔西迅速递出了一小袋金币,带路费不能少。
波顿一把拽过钱袋,稍稍掂了掂,而他的表情仍是不耐烦。“行吧,这边走。”
于是,四人分开。
凯尔西跟着波顿七弯八拐前往狱警休息区。
一路走一路留意四周,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伊夫堡监狱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上辈子,她去的监狱也不少,或提审在押犯,或给犯人心理评估。
没有一次像是今天的伊夫堡监狱,给人一种死寂的感觉,就像是此地没剩下几个活人。
“到了。”
波顿在一条走廊前停下脚步,指了指尽头。“倒数第二间房,门上有铭牌。索伦副监狱长要睡到晚餐上桌才醒,你自己去敲门,我可不管那么多。”
“谢……”
凯尔西还没道谢完,波顿已是转身离开。这位的不耐烦溢于言表,似乎着急等着圣诞大餐上桌。
这会也不在意什么态度问题了。
凯尔西穿过走廊,一路扫过房间铭牌。最外侧是几位狱卒的合住房,往里是小队长的房间,尽头就是监狱长房间。
虽然黄昏太阳没有完全落下,但监狱走廊里已是黑得必须点灯。
这让死寂的感觉又出现了,走过一扇扇门,竟然没有一间房发出半点声响。
三米,两米,一米。
距离索伦的房间还有半米时,异变突生。
凯尔西猛地朝地上侧倒,相隔不到两秒,‘砰’的一声枪响。
只见一颗子弹嗖地掠过,竟然穿过凯尔西刚刚站立的位置。如果她慢一拍,子弹就不是打到墙上,而是击中她的身体。
开枪的波顿显然没想到一枪落空。
他愣了愣,向里快走几步,抬手正要朝地上再补一枪。
‘砰!’ ‘砰!’
凯尔西的速度却比波顿要快,侧倒时就抽出小腿枪套中的枪。两发子弹,前后击中波顿的握枪右手与他的大腿。
‘咚!’’哐——’
波顿右手的枪应声落下,滑出了一段老远的距离,他也一个没站稳跪倒在地。
“你……”
不等波顿问什么,只见他的背后窜出一个身着囚犯服的男人,抄着一根棍子就向他头上砸去。
‘哐!’
波顿脸朝下砸地,这下是彻底没了动静,然后就被囚犯拽走了他腰间的钥匙串。
凯尔西迅速起身收缴了波顿的枪,却没有冒然靠近那个囚犯。
死寂的监狱,截杀物资补给者的狱警,反杀狱警的囚犯。
今天,这个圣诞夜之日,伊夫堡监狱已经发生了外界浑然不知的重大变故。
“你是船夫?走,去抢船。晚了,我们都走不了。”
囚犯语速很快,“那个冷血医生,不,是犯人斯沃博达,给整个监狱的人下了毒。犯人们几乎都死了,狱长副狱长也死了,他的同伙是三个小队长。”
凯尔西很想问:你怎么还活着?
这位显然没有心思多说。
跑出走廊,他冲向一根圆柱,将藏于柱子后的一位老者扶了起来。
老者也穿着囚衣,面色奇差,有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这时,凯尔西凭着丰富的经验,从老者苍老的面容还原出他年轻时的模样,这与佛曼馆长的描述一致。
“您是法利亚神父?您认识斯帕达家的人?”
老者一怔,睁大了眼睛。
尽管他面色灰白,但当下眼神无比锐利。“你是谁?不,是谁让你来的?”
“琼·斯帕达,她提到了法利亚的名字。不过,也许您不记得那位女士了。”
凯尔西并不有细说,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快速道明来意:“但没有人派我来,我只是觉得斯沃博达有问题,想来试图发现他的破绽。”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遇上了监狱血变!
“琼?对了,是琼,那个女孩,最后的斯帕达血脉。”
法利亚神父喃喃自语,又迅速回神。向搀扶他的囚犯点了点头,示意来者应该没太大问题。
囚犯边走也边报出姓名,“爱德蒙·唐泰斯,请问你怎么称呼?”
等一等,这个姓名怎么有一些耳熟。
凯尔西终于从她贫瘠的文学小说记忆中找到了浅显的印记。
如果换一个称呼势必更耳熟。基督山伯爵的原名,不就是爱德蒙·唐泰斯。而基督山伯爵,不就是从伊夫堡监狱逃出去的。
很好,非常好。
哪怕凯尔西没读过这套长篇巨作,但她敢肯定书上的唐泰斯绝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越狱的。
为什么敢肯定?
因为她游览过伊夫堡监狱,导游解说并没提到血洗监狱,监狱内的展板也没有如此标注。
要不然怎么说尽信书不如无书。
凯尔西没相关小说记忆可参考,对此她毫无怨言,但她腹诽的是这辈子的运气。
——她想过一个平静的圣诞节,太难了。
“杰瑞·山姆。”
凯尔西顿了顿,露出一个憨厚而自然的笑容,“你们可以叫我幸运小子。请相信,大家都是这样叫的。”
唐泰斯:是错觉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出所以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