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2 / 2)

很想她了,巴不得现在就长了翅膀飞过去,陪她。

殷受握着信出了一会儿神,品品堆满心间快要溢出来的思念,轻轻唤了声棠梨,接着往下看了。

信虽然很厚,但像一口好吃的糖含在口里,吃一点少一点,看一句少一句……

‘殷商人虽不怎么庆贺生辰,但阿受生辰快乐,祝阿受心想事成,早日达成心愿,另外时隔六年,崇竹渠基本修缮完毕,浊河水开闸放流时飞流直下,一浪叠一浪涌,定然如万马奔腾蹈海浮山,想来该十分宏伟壮观,若能同你一道观看,此生无憾啦。’

我想你啦,阿受。

最后这么几个字,砸得殷受头脑发晕,甘棠以往不是没给他来过信,但都是公事公办惜字如金绝不废话,像这样的情书可谓头一份,殷受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在地上翻滚了两圈,一跃而起,将唐泽叫了进来,“收拾东西,我们去竹邑商谈政务。”

唐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见自家主上拿着信精神奕奕的模样,心里念了声妖女,忙阻挠道,“主上忘了,明日一早还得入宫议政,您久不露面,大臣们都有怨言了,且答应了老先生一回来便去寻他,再者外面天都黑了,主上还是先沐浴更衣罢,汤池已经准备好了。”

殷受头脑一清,烦躁地解了甲胄,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坐下来提笔给妻子回信,第一句当然是信已阅,为夫亦十分思念云云,接着再解释清楚崇姑娘是什么人。

是崇明的小妹,来寻王女流阳玩的,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他已经不记得其人的样貌了。

最后言明月余后去竹邑,想说的话太多,翻来覆去也就想你几个字,叮嘱她少熬夜,用饭作息规律,注意自己的身体,多穿衣衫不要受了寒云云,多的话也无甚重要了。

殷受写完,封好信交给唐泽,“差人送去竹邑。”

唐泽应声去了,殷受自己去了浴池,里头热气缭绕,白玉砌的台阶,和棠宫里的一模一样,殷受心情很好,摆手示意旁边候着的婢女都下去,解衣下了浴池,三两下沐浴好,洗干净也没出来,手臂枕在脑后,看着屋顶出了一会儿神,也不知她现在在做什么,大概还匍匐在案几前,她造船的事他也知道,一件接着一件,没个歇息,估计累极了……

只愿他不在身边,她能自觉一点,好好用膳,好好睡觉,爱惜下自己的身体罢……

思念仿若成疾……殷受偏头拿过搁在玉阶上的玉埙,把玩了一会儿,唇角勾起些笑,放在唇边吹奏了一曲。

埙曲清澈悠扬,宛如金石之音,一曲万舞歌给他吹得缠绵悱恻饱含相思,如歌如诉,唐泽在外听得打了个寒颤,搓了搓手臂往外又走出了一重门,他家主上但凡收到圣女的消息,甭管是什么消息,多半都要抽风上一回,没立刻收拾东西立马要赶去见妻子,症状已经算是轻的了。

殷受一曲吹得柔肠百结,吹够了拿着玉埙把玩了一会儿,又拿着匕首比划了两下,出了浴池,穿了件黑底绣红的三色锦外袍,他不大想现在睡觉,在外头走了两步,抬头瞧见天上有夜色孤星,心里一动,慢慢往摘星台走,大步跨上去。

和他在棠宫里给妻子建的一模一样,一砖一瓦,一横梁,连檐脚的雕花,露台上摆布都一模一样,殷受握着玉埙在软塌上躺下来,躺了一会儿思绪飘得远了难免想起他们摘星台上的恩爱缠绵来。

此事不得思量,一旦开了闸,便有雷霆万钧之势,汹涌澎湃越发不可收拾,殷受身体发热滚烫,又见马灯之下衣袍上的胖玄鸟憨态可爱,心中潮意一浪叠过一浪,冲得他身体紧绷发疼,越不想,越发想,越想念,越难捱。

殷受闭上眼睛,想着他的女人在他身下面如敷粉瞳眸氤氲恩爱缠绵的模样,呼吸越发急促,待解决完,心里的思念半分不减,盖着眼睛想待它日,定要她也常一常这等想见也见不到的相思之苦。

这地方不能多待,他实在不想背着她做这等荒唐事。

殷受看了看夜空,不自在地咳咳了一声,起身下了楼,摘星台建在后园正中央,四野遍地栽种着棠梨木,正巧八/九月,上头接满了果实,褐色豆子那么大果粒,跟棠梨有那么点像罢,至少衣着都朴实无华,殷受慢悠悠走得闲庭信步,随手摘了两粒,扔到嘴里,三两下吃到肚子里了,若有一日棠梨来了,也吃了这果子,那不是自己吃自己了!

哈哈……

殷受一路走,一路吃,吃得倒牙,心情不错,只快出园不知哪里扑出来一只野鸡,被他一脚踢出去了。

听那强忍着刻意压低的哼声,是个女子,且衣衫单薄,敷粉涂腮,举止柔媚,目光盈盈楚楚可怜。

来勾引他的。

倒胃口,殷受好心情散了个干净,面色也冰寒了起来,冷声问,“谁准许你进来的。”梨园是储君府的境地,除了唐泽偶尔进来打扫收整,其余人不得入内,这是府里的规矩。

殷受大步往外走,见那女子还故作妖娆地躺在地上哼哼,心里暴虐,又不想有旁的女子的气息染在这梨园里,便强压了杀意,缓了缓声音道,“出来。”

殷受寻常对女子向来是当个会动的摆件,不会多看一眼,惜字如金,态度淡漠,肯吐出两个字,正眼看一看,算得上是欣喜了。

女子便全没感受出这两字里裹着的寒意,欣喜地哎了一声,爬起来就跟了出去,外头长廊里挂着马灯,光线亮了一些,看衣着打扮还不是婢女。

女子有些局促地理了理头发,服了服身子,盈盈道,“小女乃司徒之女女纾,同流阳与九姑娘交好,纾儿听流阳姐姐说储君孤寂,无人作陪,听储君吹乐,这才携琴前来,愿得相合一曲,纾儿死而无憾了。”

一个是他父王宠爱的女儿,一个是崇明的妹妹,吃的不多,管得倒不少。

殷受转身便走,“收拾东西,滚出储君府。”

殷受卖崇明个面子,放她一马,只这女的实在不知趣,喊着就要扑上来,只心高命薄,连殷受一脚都受不住,歪倒在一边,吐了两口血,没声了。

那头唐泽气急败坏地奔过来,到了近前,瞧着面前已经死了且死不瞑目的女子,心里打了个寒颤,叩首道,“属下知罪。”

殷受吩咐道,“自去兵九司领罚,把这里清理干净,另外立刻把府里的女的都赶出去,天亮之前办不好这件事,你提头来见。”

唐泽迟疑,“三王女和九姑娘……”

都怪棠梨不来陪他。

殷受蹙眉看向唐泽,“你最近脑子不好使了。”

唐泽低头,应了声是,半响又问道,“府里好些事男子做不好,总得些……”

“那就换成四十岁以上的仆妇。”殷受烦躁地打断道,“把这里处理干净,再让什么人进了梨园,你卸了司首的职,去梨园种树罢。”

唐泽应了声是,待自家主上走了,这才看向地上的贵女,只怕是被那些世家子弟捧得太高,飘飘然,送死来了。

谁人不知储君不近女色,偏生要送死,这下带累得他们成日要对着些麻皮皱脸了。

唐泽吹了三声呼啸,把兴四叫了出来,“把这尸体送回司徒府去,就说不小心跌死了。”

兴四性子沉默木讷,也不管明日得掀起多大风浪,扛起人几纵几跃,消失在黑夜里了。

第81章 暂且不要多说话

竹邑离大商邑虽不算多远,但信一来一回也许几个月的时间, 待甘棠收到回信, 已经十一二月,天气转凉了, 下雨飘雪了。

在政敌身边安插探子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甘棠几年前在储君府埋下这根钉子, 倒真没有盯着殷受的私生活, 殷受把人提到了身边, 她不用看都能想象他得意的模样,大概意思就是阿梨你好好盯着, 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