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青檀一拍惊堂木,问道:“傅氏,你说,聂羽冲是于承佑八年同你成婚,婚前并有许诺,一生,不再另娶另纳别的妇人?”
傅宝胭点头,“是。”
冷青檀转面又问聂羽冲:“傅氏所言,可是实情?”
聂羽冲忖度当年是为了把这妇人骗到手,是说过这样的话,但他可没有留下什么字据,他大可以不必承认,“并无此事!”
冷青檀微蹙长眉:“傅氏,你又如何说。”
“回大人,臣妇有人证和物证。”
事前,皇后娘娘已经对冷青檀说了前因后果,说完以后,又加了四字“秉公办案”。冷青檀看了状书以后,也就明白了,只要傅宝胭手里有证据,那么只需要秉公办案,就可以判他二人和离,不但让傅氏得回自己的嫁妆,并且,他还可以判聂羽冲贴补聂家家资给傅宝胭。
如聂羽冲这样背信毁诺、朝三暮四的男人,对他又何须付尽尊严?
冷青檀淡淡道:“将人证物证带上来。”
傅宝胭的人证,是两个傅家的老家仆,还有两个自己的陪嫁侍女,他们都一口咬牙断定,当年聂羽冲说过那话。聂羽冲自然不认,人都是傅宝胭那边的,焉知她们不是串了口供。
连冷青檀也微微蹙眉。
傅宝胭紧咬银牙:“大人,臣妇还有物证。”
她从衣袖之中取出了一封褪去了少许颜色的大红婚书,这东西红得烫眼,甫一拿出,众人的目光便被它吸引住了,包括帘帷内正剥着橘子胜券在握的岳弯弯。
傅宝胭道:“大人,这是当年聂羽冲交到我傅家的聘书。上面就写了他这话。人人皆知,聂羽冲大字不识得一个,这婚书是他的父亲所写,把他从前指天誓日说的那些话都写了进去。大人过目。”
大字不识得一个的聂羽冲,顿时羞怒难当,指着傅宝胭眼睛要喷出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管理大师聂羽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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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物证俱在, 聂羽冲一时哑口。但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贱人居然还把当初他老父背着他写的婚帖拿出来作为证据,就为了与自己和离, 好分走她的嫁妆!
“冷大人,她在捏造!捏造!”
聂羽冲一介武夫顿时急得面红脖子粗, 直跳脚。
冷青檀一拍惊堂木, 聂羽冲便偃旗息鼓了, 不敢再动。冷青檀的目光直视着傅宝胭,“傅氏,那你入聂府多久以后, 聂羽冲行纳妾一事?”
傅宝胭回话:“回大人话, 两年。”
聂羽冲气极败坏, “那还不是因为你无所出!”
傅宝胭回敬:“你我成婚之后圆房的次数一双手数得过来,你这是想我为你生育子嗣么?岂非可笑!”
聂羽冲喝道:“我那几年正是晋升最快的时候, 军营里军务繁多,哪有空跟你生儿子!”
这还未和离成的夫妇, 竟在公堂之上争嚷了起来。
饶是冷青檀连拍数下惊堂木, 也没止住聂羽冲的喝骂。
这时, 一直端凝听审的晏相长身而起, 衣袖拂卷, 慢步朝外而去。
他身旁的小厮对冷青檀低语了几句, 冷青檀面色一凝,露出些许尴尬, 看了一眼晏准离去的背影,收回了目光。
“来人,将聂羽冲拉开。”
眼见聂羽冲越嚷越是激动,几乎立时就要在公堂之上对发妻拳脚相加, 冷青檀蹙眉让其住手,命衙役将人拽了开去。
“傅氏。”冷青檀再问傅宝胭,“那么,你状纸之中说,聂羽冲拿了你的嫁妆钱,为家中小妾购置珠宝首饰、府宅田契,可是真的?如实回答。”
傅宝胭说一句是真,那便是坐实了聂羽冲宠妾灭妻了,聂羽冲毕竟还没蠢笨到竟不明白这,立刻抢在了傅宝胭之前:“这妇人嫁了我,她的嫁妆自然就是我家的,我拿来怎么用,关她什么事?”
在场之人,也都听明白了,是确有其事,任他再找万千借口,也无法掩盖这个男人既虚荣又负心的事实。
傅宝胭冷面对聂羽冲反诘:“是么?那你当初到我家中下聘时,又花了多少钱?”一句话问住了聂羽冲之后,傅宝胭又冷冷地笑了起来,“我家毕竟是商,而你则是衙差,我的父母是怕我到了你们聂家之后受委屈,才咬牙给了我三千两的嫁妆。可没有说,那嫁妆是给你的。你若说是给你的,你有何凭证?是有人证还是有字据?”
聂羽冲梗着脖子,再度哑口无言。
傅宝胭望向冷青檀,将面上的轻纱刷地揭开。众人本以为,她顾忌是妇人之身,诉求又是和离,想是不愿抛头露面,今日上堂这才以纱覆面,却没想到这面纱一经揭开,竟露出了底下红肿不堪的脸,脸上大片的红痕,看着尤似掌印。
聂羽冲大吃一惊,暗想他打的两个巴掌怎么会过了几日了还没消去,反而红肿至此?这是绝无可能的!
傅宝胭环顾四周,故意让所有人都看到她脸上的掌印,掷地有声地道:“冷大人,诸位大人,我这张脸上的红印,就是聂羽冲得知我欲与之和离,恼羞成怒时在我脸上留下的印记。聂羽冲是武将,手劲有多大,大家心里也能猜到。大夫说,我这印记,怕是一辈子也难祛除了。”
这话一出,连同衙役在内,都对打女人的男人极为不耻,虽不敢对聂羽冲一个五品将军明示什么,心中也对与如此之人同为男子而感到羞愧。
“你!你胡说八道!这不可能!”
聂羽冲还要跳起来反驳。
傅宝胭大声道:“是不是你打的,你把手印在按上来看看就是了!”
她说得笃定,何况,当时聂羽冲确实打了她两个耳光,人证也多,就连聂府的下人也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