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昆打断说:“叙旧有的是时间,咱们先把眼下的事合计合计。”
尧臻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又看了周俊半天,是谁给他们的自信,让他们觉得自己一定会乖乖听话去做?她心里不从,嘴上却知道不能直接表达出来,她需要跟他们周旋。
她实在需要补充体力,顾不上害怕不害怕,低头往嘴巴里塞东西,食不知味,动作有些机械。
张明昆见她不理会,眼沉了沉,看了眼周俊,眯着眼说:“宁谧面前的食物是不是太多了,关顾着吃都没功夫搭理长辈了。要不撤走两道菜?”
尧臻纠正说:“我是尧臻不是宁谧,您怎么还没醒啊。”
他重重放下杯子,“瞧瞧,比以前胆子大了。”
尧臻缓缓看着他,“是啊,咱们都走投无路了,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听说监狱的伙食不好,自求多福吧。”
这话听了让人狠得牙痒痒,张明昆皮笑肉不笑的看她,还要再说什么,院子里引起小骚动,透过敞开的窗户传进来。
周俊起身看了一眼,见张明昆身边的小司机要进来,被门口的几个弟兄拦下,一言不合起了冲突。
不由看了王如金一眼,让他去处理。
不大会儿王如金身后跟了个男人,一进屋就凑到张明昆耳朵边说话。
许是房间太安静,不高不低传进尧臻耳朵里。
“李老爷子不行了……”
第61章
尧臻的勺子啪一声砸在盘子上, 盘子顿时裂下个小缺口, 她慢慢抬起头,张明昆在她的注视下瞬间站起来, 杯子里的红酒打翻,贱了一地。
他的表情充斥着惊讶悲痛惋惜和回天乏力。
等到张明昆跟着司机一前一后离开,她还处在震惊中回不过神, 就好像做了短短几个月的李家小姐, 她就跟李家真的存在这份牵绊了似的。再加上李东放这个存在,让她一时喘不过气。
她承认自己是个重感情的人,周俊曾经说过, 重感情的人一辈子都会被感情拖累。
“人这一生追名逐利为了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到头来都得装进盒子里。”周俊突生感慨,漫不经心擦嘴角。
说罢慢慢叹了口气, 很惋惜。
她眨了眨眼,没心情再吃,起身推开椅子。
周俊看着她:“现在是不是很担心他?”
“谁?”她明知故问。
“李东放。”
尧臻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抿嘴看他。
他坐着,表情有点平淡,她抬脚要走, 他扔了手里的纸巾说:“你不说点什么?”
尧臻吐了口气,垂着眼看地板, 一眨不眨:“我记不清在几岁的时候,学过一首现代诗歌, 那时候冬天特别冷,耳朵都被冻肿了,名字叫《囚歌》。前面几句我一直记得很清楚,这几年一直也很喜欢,甚至有时候觉得它在指引我……”
周俊抿嘴看她,不知道她驴唇不对马尾想表达什么,他虽然不至于是个粗人,但也没她那么好的记性,以前书本上的东西早不记得什么跟什么。
她从地板上转开视线,望着他说:“你不是想听我说点什么。”
语气有些平淡:
“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
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
一个声音高叫着:
爬出来吧,给你自由!
我渴望自由,
但我深深的知道——
人的身躯怎能从狗洞子里爬出!”
她眼眶红了一下,“真是感同身受。”
尧臻:“我本来也不愿意配合你们的,如今李家老爷子去了,现在尘埃落定也没我什么事了。”
周俊一动不动看着她,好久才说:“从我认识你就是个多愁善感的姑娘,这一点一直没变。”
多愁善感是因为愁多。
人是个很复杂的种族,之所以能够在地球成为统治者,追究其最大的原因其实就像《说虎》,不光会借助外力,关键还要讲智慧,会思考。所以人有很多面,感情很复杂,他可以禁锢住她的躯体,却没办法禁锢住她的思维。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想法都没有了,那也不可以称之为人。就像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尧臻觉得灵魂就像生命的火种,车子赋予了灵魂就成了变形金刚。
就连单细胞生物草履虫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她一个会思考的人类,自然会选择自己心仪的道路心仪的人。
这时忽然有人脚步匆匆进来,贴着他说了两句。尧臻看见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端着高脚杯的手有些颤抖。
这次说话的人声音压得很低,她只听见“警察”“事发”几个字眼,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猜测是跟张明昆有关的事,李老爷子忽然走了,李氏企业董事长空缺,有心思的人一定蠢蠢欲动,就像张明昆。但越是多事之夜,心急的人越容易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