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啪”的一声合上本子,以此表达对父亲行为的不满,为自家堂弟抱不平。
奚雪早习惯了女儿自回到魔秦后,越来越明显的叛逆。语气平淡道:“帝尊全面备战,无需以儿女私情让他分心。而且谢春风太像卢修缘,我怕帝尊看到他,想起那位可恶又可敬的对手,会迟疑。”
“迟疑?”谢红蝶不明白。迟疑什么?
“那毕竟是卢画圣的故乡。”奚雪道。那座桃花小院,他还会时常梦见。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卢修缘,也是唯一一次没有在战场上遇见对方。
那是一个平静的午后,卢修缘醉伏在石桌上,桃花落了满身。帝尊就站在对方旁边,用身体为他挡太阳。
奚雪去的时候,帝尊正从卢修缘的银发上,摘下一瓣桃花,在指尖碾动。
“此刻正是杀他的好时机,你还在等什么?皇兄不想做卑鄙恶人,就让奚雪出手。”
“滚!”
可笑卢修缘才是他们的毕生大敌。帝尊为何看不清时局?若当时让卢修缘醉死在梦里,便没有那么多牺牲和杀戮。
但,帝尊舍不得。
连他都时常梦见那人的风华,帝尊恐怕也至今难忘吧?
若见到谢春风,触景生情,恐怕这场战事又将推迟。三百年不见,帝尊容貌不变,但奚雪发现对方心软了。建立宏图伟业的霸气,不比从前,似乎随着时间从对方身上流逝。
谢红蝶又拿出了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奚雪知道对方在做什么,板着脸道:“红蝶,你跟宇文晓是怎么回事?有这时间,为何从不赴他的宴,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病的。”
“大概是跟魔秦水土不服吧?”谢红蝶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道。
奚雪摇摇头,不赞同道:“你这样冷落他,将来还想不想嫁过去?”
“他给你打小报告了?”谢红蝶脸一沉道。
“没有!”就算有也不承认。
“我不信!”谢红蝶冷哼道,“现在是他想娶我,我还不想嫁呢。若惹我生气,便更不会嫁给他!”
“你必须嫁给宇文晓!”
谢红蝶捂住耳朵道:“宇文晓,宇文晓,你整天在我耳边唠叨宇文晓,既然这么想嫁!你为什么不嫁给他?”
“胡闹!”奚雪斥道,对方胡闹的还不止这一点呢。奚雪把话说开道:“这就是你画我跟宇文晓本子的理由吗?”
“咳,我见你们挺配的!”谢红蝶憋笑道。
“配什么?你当别人瞎吗?”
谢红蝶道:“哼!你都不愿意嫁,还要我瞎眼嫁给他。他连帝尊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这倒是。”奚雪赞同。两人意外达成共识。
气氛瞬间缓和。
奚雪见对方又要在本子上记录什么,皱眉道:“红蝶,你是郡主,不要把你在玄羽楼的那套坏风气,带到魔秦来。”
“什么坏风气?我画了几十年本子,这是职业习惯,突然停刊说不画就不画,我会被憋死的。大不了以后不画你跟宇文晓的本子。”
奚雪咳嗽一声道:“倒也不是不让你画。你若执意要画,便多画画帝尊,还有我。”
“帝尊和你的本?”谢红蝶口快道,察觉失言立刻噤声。
不过奚雪意外的没有反驳,而是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什么意思?谢红蝶留在原地,脑袋冒出很多小问号。
……
另一边,谢春风买好了酒,返回青云画院。见顾青舟还未回来,他净手后,给画中仙上香。
将三柱清香,插在供奉顾有枝画像的香炉里。说实话,他有种见家长的感觉。
谢春风不知道被自己说中,他很快就真要见家长了。因为顾青舟的父亲——闭关许久的顾山楼,今日出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