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寄云被彻底淹没。
她挣扎了几下,越往下,水流速度越快,到最后她只能放弃挣扎。好在湖水毕竟不深,她尚能找到机会呼吸。
可到后来,两岸的岩壁变得狭窄,上方岩壁垂悬的连片钟乳石尖端已探入水里,她不敢随随便便再冒出头。
上有利比刀刃的尖锐钟乳石,下有冰冷刺骨的寒水。
各种意义上的绝境。
但钟寄云自认首屈一指的优良品质乃是愈挫愈勇,她屏着最后一口气。
直到脑袋撞上坚硬的岩壁,眼前一黑。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真的命丧夜明珠宝湖了。
低头看到水底零星的几颗夜明珠,钟寄云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死在这倒霉岩洞里。水的流势已十分缓慢,上方虽还是岩壁,但总算有可供呼吸的罅隙。
钟寄云补足氧气,继续往前游。
这次是真的到头了。
一踏上凹凸不平的地面,钟寄云就知道她只不过从一个深邃黑暗的地下岩洞来到另一个深邃黑暗的岩洞。不过也在预料之中,所以她并没有失望。
气流的速度加快了些。
钟寄云穿上鞋子,原地跳了几下,抖落下一些水迹,然后想了想,伸手捞了几颗夜明珠上来。
夜明珠在她掌心中散发着柔和却足够照亮方寸天地的光辉,接着,钟寄云看到自己的皮肤正渗着细细的血丝,手臂手背上都有。她掀开衣服,在腹部也找到了几处出血点。
寒水带来的刺痛猛地强烈了些许,钟寄云猜想是毛细血管被冻破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于是忍着痛抹掉了一层血迹,把注意力投放到别的地方,尽量不去想。
钟寄云借着夜明珠的微光慢慢往前走,地势还算平坦,偶尔有上升的趋势也是极缓的坡势,像是有人处理过似的。
她很早前就断定此处由人工开凿,眼下种种迹象愈发肯定了她的推断。
新鲜气流源源不断从前方传来,钟寄云抽过筋的左腿疼得厉害,只好扶着岩壁慢慢往前走。大自然的神奇之处无可言喻,总是在山穷水复之处横生暗道。
钟寄云决定等从地下出去,她一定会马上带着何殊寒和临久返回申城——她已经患上幽闭恐惧症,无药可治的那种。
正当她设想回去之后要以什么方式补偿那两个跟她白白跑一趟的人时,钟寄云感受到指腹下不同寻常的起伏。
她从口袋里拿出另外一颗夜明珠,慢慢凑近岩壁。
那显然是一座山的形状,山下是水,水连着有一座山,而在群山之间,一座座简笔画出的房屋均是正面朝着观众。
岩壁上竟刻着远古壁画。
钟寄云看清楚了,这部分只是一长幅壁画中小小的一段。她忽然感觉不到腿疼,擎着夜明珠跑回她爬上岸的地方。
如她所料,那里是开端。
钟寄云正要凑近了看,后背剧烈的疼痛让她瞬息间失去了意识。
又……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