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在巷子口的翠娘正等得焦急难耐,她扯起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正要去寻自家娘子,却见柳青萍怀里抱着个木匣子,正箭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她赶忙往前迎了迎,及至柳青萍跟前,才瞧见她手里捧的是一个镜奁。
翠娘“哎呦”了一声,问道:“娘子,这不是夫人的心尖儿肉嘛?怎的把它拿出来了?”翠娘心中纳罕,原来娘子要取的东西就是这个?这镜奁柳三娘可宝贝得紧,旁人是碰不得的,她估摸着里面装着个贵重物件。
柳青萍没吭声,把镜奁往翠娘怀里一放,催促道:“走快些,再晚就误了考校了。”她边走边吩咐道:“考校过后,等东市开市了,你拿了这镜奁里的东西去刘记当铺,咱们也算是熟客了,好歹多换些钱帛。”
翠娘瞪大了杏眼,她心里晓得主人家中光景不好。好物件都进了当铺了,这几年愈发难过,尤其这段日子饭桌上没荤腥不说,菜食也放盐极少,连面里都掺了麸子。可饶是如此柳三娘都不肯动这个镜奁,今日是怎么了。
“可是夫人又想给娘子添衣裳了?”翠娘试探地问道。
柳青萍回过头瞥了翠娘一眼:“这镜奁是我从阿娘那抢来的,你若是怕了,我便自己去。”依唐律,未经主人许可,奴仆擅自偷盗挪用主人财务者,施绞刑。这却是在试探翠娘了,毕竟真正忠心的奴仆只忠于一个主人。
翠娘神色一凛,慌忙说道:“娘子哪里话,要不是那年冬天娘子赏了一口饭食,婢子早成了街口的饿殍冻骨。但凡娘子吩咐,婢子再没有不敢的。”翠娘纵使此刻心有疑问,也只得咽下。
柳青萍见她神色疑惑,解释道:“我急用钱,是为了将来打算。待我及笄,就寻个妥帖的恩客为我梳拢。方才出门的时候,你不是同我说,打江南右道来了位虞氏的郎君,还颇有才名,我瞧着就很不错。”
翠娘恍然,早前柳青萍葵水初潮,她就试探过柳青萍以后是否要在乘云馆挂牌子。当时柳青萍只言时机未到,原来是只待有缘人呢,怪道方才她一说起虞姓郎君,娘子就急匆匆的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