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国一拍脑袋,看向九娘。
“九姐,这些日缝补的皮子也整理一下,大哥他们回来后,再次前往各县时,将皮子都带上,尽可能的莫要冻伤了兵卒。”
九娘忙点头,说道:“大郎放心,库里的皮子还很多,应该够大哥、六哥用的。”
“嗯。”
陈启国没有抄了商、拒阳、卢氏、丰阳四县官吏家产,但被九娘罢去的四人却被抄了家,库里也多了不少布匹、皮货。一开始他准备在城里寻些妇人缝补缝补,可没人愿意前来,最后还是他亲自带着兵卒,挨家挨户砸门抓了五十来个大闺女、小媳妇,唯恐引起城内百姓恐慌,这些妇人全都关进官衙缝补衣物。
头一日用强抓捕,第二日不用胡兵挨个上门,五十来个妇人,一个不差全早早来到府衙,手里还各自抱着个老大瓮坛,日将落时,又各自抱着瓮坛回家,第三日,五十来人变成了六七十……
天寒地冻的,百姓日子不好过,底层兵卒的日子同样不好过,南营衣衫褴褛的汉兵就可见一二。战力什么的他还没准备多想,想也没用,战力不是一日两日训练出来的,但是规矩却一定不能少了。
练兵之法自古便有,兵法云:疾如风,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如何做到这些要求?
站队列阵、严厉军法!
乞活军是流民不假,但乞活军不同于一般流民,是燕王司马腾带着将领田甄、李恽、薄盛等人四处流浪的流民,核心就是军队,后来渑池乞活军又跟随大将军祖逖与石赵争斗厮杀,军中战阵本就有传下,自也不用太过担忧缺少练兵之人。
严厉军法,先从自己身边开始,先拿骄横的胡骑开刀,继而是南营汉兵,反正他就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能站成一条线,能左右转动无障碍,练兵、约束兵卒、严厉军法交给了王方侯、七哥司马腾两人。
大哥他们还没有抓书生回来,长安那里也没个回音,唯恐自己表现的太过热衷兵权,唯恐自己太过热衷权利引起那个还没见过的阿爷不满,他也只能将精力关注在考试选拔官吏的卷题,将精力放在培养工匠一事上。
六哥马峒带着人前来,陈启国与王方侯商议了下,决定改善一下百姓眼中形象,让南北两营全拿着锄锨上街,铲除各街道积雪,拿着榔头、铁锨敲砸挖沟渠,尽管依然没人说一个好字,但他相信,只要做了,总会有些效果的,就算屁效果都没有,那也比军卒们总想着祸祸百姓强,每日都让他们累了个半死,让他们倒头就睡,还哪里会祸祸百姓?
强压下,必然会有不满,但凡不满的,一律军法处置,该打板子打板子,该砍头砍头,对此陈启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大半个月过去,除了牛阚、崔震、孙昰等人强行抓捕百十个会写字的读书人引起的不满骚动外,上洛郡基本上夜不闭户,哪个敢骚扰百姓,与官府、胡人作对了几十年的乞活军不会有一丝一毫犹豫,生性耿直、脾气火爆的大哥牛阚下手最狠,砍人脑袋也最多,转了一圈,仅他亲手砍下的脑袋就有十三个,各县也都知道了上洛郡将军的军法严厉,能不惹事还是尽量不惹事。
人都有就吉避凶的本能,军卒如此,陈启国同样如此,焦急等待了半个月,长安的“阿爷”也终于送来了消息。
信件送到王方侯、司马台手中,紧闭的房门内一时无人开口。
王方侯双目微闭,司马台却皱眉说道:“八弟,信件只一句让你前往长安,这会不会是个陷阱啊?”
王方侯睁眼看向有些焦虑的九娘,微微摇头,说道:“那石日归若真想要了娃的命,根本不用唤到长安,只一句话,咱们的命就都留在了上洛郡。”
陈启国点头说道:“王叔这话在理,看着南北营军卒、各县军卒不敢不听话,原因还是因为俺的那个‘阿爷’缘故,一旦没了这层皮,或是将咱们定为贼寇,后果如何……不言自明!”
“正是此理,那石日归是石胡名下权势之人,杀咱们根本不需要耍什么花招,依王叔来看,他还是想亲眼见见娃,过了这最后一关,娃你才是上洛郡的主人!”
陈启国微微点头,心下又是一阵无奈感叹,这都是啥屁事,前来上洛郡,糊里糊涂得了个“阿爷”,得了个“奋武将军”,得了个“上洛郡郡守”,不管愿意不愿意,他都得跑来一趟,数百张着嘴老弱不能不管,如今又不得不前往长安,不去都不成!
“唉……”
“这个阿爷也真是的,俺还没把考试选官的事情做好了呢,又要把俺调到长安……”
陈启国无奈,心下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余地,也只能答应,看向王方侯说道。
“王叔,考核的事情暂时向后拖一拖,抓来的书生全都算是上洛郡的暂代官吏,暂入上洛郡将军府,王叔暂代司马一职,由王叔管着他们,若县丞、县尉暂代人选无法确定优劣,可以设三个暂代同任一职,管吃管住,但他们没有俸禄,职分田租赁给百姓,佃租两成,其中一成为赋税,若真的无法养活家小,王叔可以酌情给些补助,但无论职分田和酌情给的,都只能以补助名义,在未能去掉暂代前,所有人都无俸禄。”
又看向待在角落里的田授。
“田老,从今日起,你就是上洛将军府的长史,上洛县令,本将军没有别的要求,只一个,帮助王司马严肃军法,莫要让军卒骚扰百姓,保持住上洛郡的安定。”
见田授要起身,陈启国只是摆了摆手,看向九娘身后低头快睡着了工匠大弟子虎子。
“虎子,作坊里的事情大差不差你都懂得,该如何教授学徒你也清楚,别他娘地整日闷着头,说了多少次?你是匠头,授徒传承匠造之术是你的本分,再他娘地不好好授徒,看老子不剥了你的皮。”
“听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