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已是距令支八百里,我军一旦被石闵困住,幽州可调数倍之卒,当如何?”
“王爷前来救我,段兰令支城未下,我军后路若被阻、被困,亦冒族地被攻之险,臣以为当先后撤以稳,至少当先后撤我军之步卒,骑军可与石赵之将纠缠拖延,给后撤族人、王爷争取更多时间。”
皇甫真话语说出,慕容儁、裴嶷、慕容军、高诩、宋晃、平熙、张泓一干将领纷纷点头,慕舆泥也不敢在张口反对。
“裴将军、皇甫司马领步军先撤,高诩、张泓两位将军当小心护随。”
裴嶷、皇甫真、高诩、张泓忙出列抱拳。
“诺!”
慕容儁微微点头,看向慕容军说道:“七叔可否领千骑,为侄儿前军?”
慕容军曾兵败被四哥慕容仁俘虏,眼前尽管是侄儿慕容儁,也不敢凭长辈欺压,忙起身抱拳。
“诺!”
慕容儁点头,看向帐内众将,说道:“石虎残忍虐民,实乃无信无义之人,朝廷讨伐不臣,天下义士群起而应,他人未败,我军自当奋勇厮杀,哪个敢怯懦退缩,本将军定斩不饶!”
“轰!”
众将轰然站起,齐齐抱拳。
“诺!”
……
步军不是骑军,骑军可一日百里驰骋奔袭,想要困住骑军是件很难事情,步、骑各半,远离中军八百里,在掠了幽赵三千户后,慕容儁不得不考虑后退之事。
裴嶷,河东裴家,皇甫真,关中豪族,两人皆是八王之乱后,诸胡乱中原之时,欲借鲜卑一族替晋朝平乱之汉臣,可惜,几十年过去,刘渊身死,石勒崛起,石勒身死,石虎据有天下十州,两人以及一干汉臣也成了北燕之忠臣。
慕容儁所部与日夜北上的石闵万骑仅相距百里,如此之近,两者可一两日相遇厮杀,裴嶷、皇甫真不敢稍有耽搁,领五千步卒押解三千户俘虏大踏步后撤,慕容军则领千骑向东急进,欲要攻石闵侧翼。
三月十二日,石闵大将苏亥领两千骑初战慕容军,缠斗厮杀一个时辰,双方各有损伤,慕容军稍微后撤三十里,是夜绕道向南,连破五座城寨,正当继续南下时,遭遇上白三千乞活军,一战而损兵半数,连夜向北奔逃。
同时,虽石闵勇猛无匹,双方亦连连交战,但慕容儁并不与他决战厮杀,只一触即走,并未因此而大踏步北逃,反而欲要绕道河间继续南下邺城。
双方犹如捉迷藏,不仅没能抓住乱窜燕军,冀州损坏城池却连连被抢夺一空,七城被抢,乐城被屠一空,损民千户,翼州大恐……
“砰!”
“混蛋……混蛋——”
一连数日吃土,正当他再次分兵围堵时,慕容儁竟领兵突然后退,乐城一夜被屠一空,消息传入军中,石闵暴怒异常,酒壶碎裂一地,小几翻滚出数步,帐内无人敢抬头看向猩红的双目。
……
“将军……”
“闭嘴——”
大将马愿犹豫正要开口,话语刚出就被愤怒暴喝训斥。
“若非是你,我军又怎会被人一再羞辱?!”
“三妹,你说,今当如何?”
石虎收天下美女入宫,从中又挑选聪慧女子为宫内之官,几如外朝朝廷一应官职,两者虽各不统属,女官却有打小报告、监督之权,如同皇帝使用宦官密查文武大臣,石虎更为看重女官监督群臣。
当年正因石邃杀太子府监督女官,大怒的石虎因而斩尽太子府所属上下,自此,邺城上下无人敢轻辱宫中女官,即使太子石宣也不敢,董从云身为女官太尉,地位尊崇,一般人又岂敢轻呼姓名?
看着暴怒的姐夫,董从云心下叹息,如男儿一般抱拳叉手。
“回王长孙,臣以为燕军当是刻意拖延我军,看着是要南向襄国、邺城,实则是与我军游走缠斗……”
“这些俺知道,直说该当如何?”石闵不耐皱眉。
身处军中,面当众将身前,论爵位、官职品阶,董从云都要高了石闵一头,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呼“姐夫”两字,只能以石虎长孙相称,见他暴躁不悦,知晓眼前姐夫脾性的她,心下更是无奈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