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女人一脸哀求,陈启国什么也未有多说,一手揽着她腰身,一边轻轻帮着她抹去眼角泪水,轻声安慰道:“放心吧,石虎大王不会砍了咱们的脑袋的,咱们只是去看看岳父,若是九姐喜欢,在邺城小住几日也是可以的。”
“大郎……”
“无碍无碍……无碍的……”
看着他怀搂着只能算是中姿的女人,听着他轻声安慰,董从云一阵沉默……
“夫人不用太过担忧,大王若知将军、夫人前往,必是欣喜异常,绝无夫人担忧之事。”
“呵呵……”
陈启国“呵呵”一笑。
“走吧,天寒地冻的……一起回定北城吧。”
心知自己女人为何突然不愿前往邺城,对她愈发又疼又怜,没有骑马,夫妻两人挤在一辆马车中,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儿子手拿着小马鞭不住挥舞,驱赶着老马拖拉着爬犁,孙尚香一干女卫左右护在两侧,更外围则是三千蒙着皮毛面罩骑军。
与孙尚香一同驱马伴随的董从云,看着眼前老马拖拉着普普通通爬犁,有些不解说道:“石将军今岁自大同郡北出长城,听闻拓跋将军所说,将军于漠北草原大涨我大赵威风,仅牛羊数以百万之多,为何仅用一老马?”
陈启国低身从爬犁角落里拿出个尚还温热酒囊,伸手递向一脸不解的董从云。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老马也有老马的志向,若真的不使用……唯一的结果就是死亡。”
陈启国仰头饮了口酒水,微微抖动了下缰绳,笑道:“阵战了一辈子,临老了,上不了了战场,拖拉拖拉些货物也算是发挥发挥最后余热,证明自己还是有用的。”
“说好听些,俺这叫怀旧、尊重,说不好听的,俺这叫抠门,只是拖拉爬犁游玩一下,没必要浪费太好的战马,而且老马性情温顺,拖拉着俺媳妇、孩子,俺也放心些。”
董从云不由一笑,说道:“抠门……小女子可是听说了,将军仅征百姓一成赋税,这可不是抠门呢!”
“呵呵……太尉大人,难道没听人说起俺立石碑之事?”陈启国又是一笑。
董从云一愣,摇头苦笑道:“天下间,不允许名下将领私占田地者,唯将军一人,只是不知,将军又如何让那些将领们心满意足,不造将军的反呢?”
九娘一阵不喜,转头就要恼怒,陈启国却抓着她小手微微摇了摇,脸上却笑容依旧。
“心满意足……换了石虎大王不允许俺占了田地,俺的心下又怎会心满意足?”
董从云神色陡然一肃。
“石虎大王什么都未有给了俺,没有兵甲器具,没有一粒粮、一尺布的俸禄,若再不给田地耕种自养自食,纵然是个傻子,那也绝对不会满意的,可若给了俸禄、给了名下军卒粮饷、衣甲器具,给了他们随时可以赚取功名利禄的精锐军卒,凭什么还讨要多余的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呢?难道有了已经训练出来的军卒,非得使用他们不成?换了个将领就一定打了败仗?”
“呵呵……”
“太尉大人太过在意了将领,其实吧,军卒才更为重要,只要不是很懦弱愚蠢,手里有一支足够强悍军卒,照样可以纵横天下。”
“当然,俺手下大大小小将领们,心下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不爽俺不让他们私占田地,可那又如何,这就是俺的规矩,人丁不足以养活军卒之前,他们只能受着,若是不想受着……只有自己脱去俺的衣甲滚蛋!”
董从云一脸惊愕,很有些想不明白,难道手下军卒不会跟着逃跑?
陈启国自立了这规矩时,名下军将就多有不满,可陈启国的“一成”赋税待遇真的很好,至少在当前是如此。
军将,只要拉走千把几百军卒离开,无论投靠了谁,待遇都不会差了,可那又如何,可以得到奴隶、土地的永远只是将领,即使一个小小伍长也是可以得到几个奴隶耕种,唯独底层的军卒不行,混来混去,跑来跑去,除了可以填饱肚子外,无论胡人军卒,还是汉民辅兵,无一例外的一般无二,直到死在路边,也还是一无所有。
军卒的根基是百姓,满足了百姓也就满足了军卒,也不是没有一些永远无法满足的**,但这些人并不是军中的主体,并州军也绝不会让他们成为主体。
一些私下里手段也不足以与人道,陈启国也不准备与一旁的女人多说。
董从云看着眼前的高大男人,从传回的密探中,知道眼前的他并不是时时刻刻坐镇将军府,时不时闭关炼铁,时不时四处乱走,除了更多注重军纪外,好像也无太多出彩之处,可偏偏就是如此,名下大将竟无一人反叛逃离,想着他手下的那些兄弟大将作为……
“石将军,难道陈家八虎真的是铁板一块,真的愿意永远这么……听将军的?”
陈启国一阵无语,五哥孙昰一脸恼怒转头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