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阿娘,你们看啊,此时此景都成了这般,石虎也未有对英儿、邺城的上庸公府、襄城公府动手,若是以往的性子,早就不顾一切先砍了脑袋,不顾一切再与咱们厮杀一场,如今却没有。”
“不来厮杀一场,或许因军心不稳,斩杀了英儿却无任何障碍,没有做下,一者,斩与不斩都无太大意义,二者……当是还心存侥幸,依然当做人质。”
陈九嘴角微微上扬,不屑道:“人老怕死!或许他更为担忧咱们过河,如果是真的,河南之地反而要安稳了许多。”
胡氏点头道:“先静观一段时间,若石虎出兵全力攻打并州,他就还有欲要夺回一切野心,若无动静……石虎可能真的老了。”
陈启国知道石虎的残暴、嗜杀,但他不是个蠢货,各方都有诸多难以预料的麻烦。西凉偏居一处,若张家始终强势还罢,一旦势弱,一旦遭受哪怕只一次重创,几如另一个并州的西凉,会以难以想象的时间迅速崩塌。益州李家,南有建康,北有汉中,夹在其中的益州,日子同样不好过,内部还有一摊子烂事。若无并州军异军突起,若无漠北五都尉府,鲜卑一族可以慢慢吞了各部,如今却不得不与拓跋氏、段氏达成和解,幽州也愈加复杂。石赵自不用多言,建康同样问题多多……
陈启国推着陈九出了府院,心下想着自己一摊子烂事,同样挠头不已,地域太大,人丁不足,可真正放心之人不足,处处漏洞,处处需小心翼翼……
“娃,此去,若那司马小七不听劝,莫要心慈手软,有时,杀戮震慑更为有效!”
陈九突然开口,陈启国一愣,这才发觉,他已经站在了数十大将身前。
“嗯。”
“九叔放心,俺知道该如何做,若真的无可避免,俺也不会真的心慈手软!”
陈九盯着他双眼许久,就在陈启国欲要拍胸口郑重保证时,干瘦粗糙大手拍了拍他手背。
“九叔这辈子,不信石虎会爱惜百姓,也早已断了王师归来救民,不信他人可以给了我汉民安稳日子,无论说的再如何天花乱坠,九叔还是不信,但九叔信娃。”
“建康待在江南自处就好,九叔不希望北地百姓再因他们前来而损民无数,你让人做的东西都在车上,时间不足,只有五副,相信也是可以震慑住了司马小七的。”
陈启国一脸郑重点头,说道:“九叔放心,俺知道该如何做,若七哥真想与俺厮杀一场,俺也绝不留情!若建康不想安稳,俺就造大船走一遭建康城!”
陈启国话语颇大,陈九却深信不疑,微笑拍了拍他手臂,又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外出远行。
“娃,小心些自个身子,家中自有九叔和夫人看顾!”
“嗯,阿娘、九叔、九姐……俺走了。”
陈启国捶了下胸口,转身大步走向已经准备妥当了的万骑。
“开拨!”
陈启国没有回头,身后跟着孙尚香一干女卫,万骑纷纷让开两侧,纷纷跟随出城,街道两侧无数人默默注视着他们离去,没有欢呼与鲜花,没有烙饼与鸡子,只有默默注视着万骑缓缓出城远去。
陈启国一共也就五万正兵,两万骑、三万步卒正兵,中军所属一万骑留在了草原镇守,实际上并州军也就万骑正兵,原本是要恢复缺失了的一万骑,只是时间较短,他也没来得及组建,直到石虎领百万大军前来时,用自草原带回的数万匹战马,短短时日内,组建了五六万骑卒。
五六万骑,周横、杨六郎、赵封、腾䰟、崔震、石大力、石朗都需要些骑卒守其地,人丁稀少,一旦发生战事,只能用更加迅捷的骑卒迎敌,骑军是必不可少的,七个异姓王,每人五千就是三万五千骑,大同郡亦需要一万骑,陈启国手里也只剩下万余骑,堪堪够用。
五六万骑,真正精锐多少,一时间谁也拿不准,即使是陈启国自己,他也弄不清楚,时间太短,没能细细整顿,五六万骑就要四散各奔驻守之地,只能事后慢慢整顿,但也不是太过担忧,五六万骑,大多数都是并州胡民、半胡,本就善骑,战力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也还是有一半是精锐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