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思继奇怪看了一眼李思钰,说道:“都说你李悍虎自出道以来未尝一败,你就不怕这次让天下人耻笑吗?”
李思钰叹气道:“你这话本身就不对,没人会不打败仗的,名将之所以是名将,不是胜利了多少,或者失败了多少,而是所指挥的战斗对天下的影响。”
“再说,你咋知道老子没打过败仗,若是没败过,何至于被秃头蛮追赶逃亡关内?”
高思继摇了摇头,说道:“你那时不过是一个三五百人的旅帅,这种事情你也没法插手,算不得。自河北兵败后,俺就在思索,思索你与俺的不同,你作战从不下死手,可是每次都能逼迫对手一再后退,幽州李匡筹如此,晋王李克用如此,义武军王处存如此,汴州朱温同样如此,就是那阿保机还是如此,纵观你这一两年,其实真正大胜就这么几次,所有人都跟着一再受损,却相对还是平衡,这与俺们很是不同,你出了吞并了秃头蛮,之后并未吞并其他任何人,很……很诡异!”
李思钰笑道:“你这不对,作战就是作战,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作战就要竭尽全力获得胜利,下死手是必须的。你或许是看到我放过幽州,放过王处存,甚至连阿保机都放过了,你或许就觉得我不下死手吧?”
李思钰摇头说道:“你没分清什么战争,什么是政治,战争和政治是不同的,战争双方不一定一定是敌人或朋友,他只是在政治解决不了的时候,最后的手段罢了。政治上,能不用干掉敌人就可达到自己目的,为何还要费劲厮杀呢?”
“有一句话说得好,善战者无赫赫战功,这里面的意思虽主要是指一个名将做的事情其实都是别人看着平常,却做的极为细致认真,可还有一个意思,就是善战者从来都不把自己当成战场杀将,他知道自己打仗的原因,知道把战争控制在什么程度,有时候,消灭对手并不一定是件好事情,这需要更多的考量。”
说道这里,李思钰苦笑起来,说着大道理谁都懂,可是做起来却难如登天,现在面对这般情况,无论如何看都是必输的局面,说的再好,又如何去解决?
天时,此时已经开始入了秋,还好此时不是冬天,否则别说打仗了,就这群“乞丐军”不被冻死大半就不错了,更别说打仗了。
地利,那更惨,这里是平原地段,没有什么高山险阻,没有大河阻拦,更被翼城王蕴赶了出来,在这样的地方与比自己战力更高的对手围攻,兵力又不占优,奈何?
人和,现在这些兵卒被李思钰恐吓威吓,算是决心保护自己的粮食了,可李罕之那群人是干什么的,就是专门干抢劫事的,面对五千担粮食,那远远比见到大美人还要血气脉张,还真不好说究竟谁在人和上更占优。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李思钰都没有明显占优,甚至还不如对方,奈何?
三十六计,李思钰挨个想过,最终一一放弃,又想想历史上发生的计谋……
李思钰慢慢来回踱步起来,高思继好像感觉到了他在思索,在犹豫,不再说话,想要看看此人究竟能有什么法子让他们渡过这一关。
李思钰不时抬头看向一人高的荒草,甚至折断一些咬在嘴里咀嚼,眼睛却越来越亮了起来。
李思钰右拳砸在左掌心,脑袋重重一点。
“就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