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看了一眼一身绯色官袍的独孤损,眼睛低了下来,不再多言,跟在身后的小丫却有些恼怒,瞪着抱拳躬身的独孤损,冷哼一声。
“哼!我家之事还轮不到你来置评!”
独孤求败看向横眉冷目的小丫,笑意更浓了,却也不言语。
在李思钰前往河中作战前,李璇厚着脸皮送给了李思钰自小贴身佩戴的玉佩,李思钰最后也接纳了,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是他的人了。
可这还需要皇帝的点头,还需要走过场。公主不比寻常人家,纵然是寻常人家,在确定婚事后,两家也不宜再见面的。
李璇很想看见那个一直在脑海抹不去的人儿,可是……
犹豫再三,李璇微微点头,轻声道:“知道了,侍郎大人。”
说着提裙向一辆豪华马车走去,大丫小丫一左一右护在两侧,看也不看独孤损。
独孤求败看了一眼依然抱拳躬身的独孤损,笑了笑,跟在李璇身后,他知道独孤损或许很不屑这个边缘废公主,可现在却不得不低头,不得不在那抱拳躬身。
大唐,别说一边缘的废公主,就是正牌的王爷,甚至就是皇帝当前,独孤损也是可以不用这么卑躬屈膝的。
盛唐时候皇权最重,可是自安禄山叛乱后,这次叛乱不但差点把整个大唐掀翻,更严重的是造就了更多的节度使。这些节度使们就像是一个个独立王国一般,大唐朝廷渐渐失去了对节度使们的控制,局势越来越危险,接着就是黄巢叛乱,更加让朝廷彻底失去了控制局势的能力。
朝廷渐渐失去了对节度使们的控制,这就造成了宦官最大、文官第二、皇族最次的局面。
宦官手里握着神策军,皇帝为了努力节制宦官,只能求助于文官,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独孤损是后族不假,也是靠着皇帝爬上了礼部侍郎的,可要知道三省六部中,礼部虽是六部中左三司最末未的,虽排在吏部、户部之后,但绝对排在右三司之前,可现在是乱世!
何为乱世?
人心欺倒,天道反变!
乱世来了,只求利于己,不问廉耻礼仪。这样的世道,礼部能做什么?是能规范天下那些节度使呢,还是能让神策军忠君爱国?亦或是不让满朝文武把府库里的粮食搬回家?
礼部什么都做不到,只能沦为最苦逼的那一个部门。
按理说礼部在三省六部里已经是最苦逼的那一个了,可礼部再如何苦逼,再如何没用,那也比皇帝李晔好了那么一点点,至少李晔还需要这么个苦逼礼部,再说独孤损又是李晔的老泰山,在皇帝面前,想装装畏惧就装一装,不想装照样可以躺在床上装死,来个装聋作哑!
独孤损以前可以无视李璇,现在可以跟皇帝李晔装死,但他绝不敢无视手握兵马的李思钰!
经历过无数兵灾的独孤损很清楚,彻底激怒一个手握兵马的将军会是什么后果!
但万事皆非绝对,朝廷……甚至包括李思钰,这些人的利益纠缠在一起,为了对抗日益强大的宦官们,文人又需要皇帝支持,为了从李思钰手里获得更多的权利,他们又需要敲打李思钰,总之,朝廷就是泥潭,就是诡异多变,今日仇敌可为朋友,明日朋友亦可为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