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昭纬笑了笑,他如今已经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自然心若泰然,可崔胤又岂能如他?
微微摇了摇头,推开书房,看向跟在身后碧眼黄发的儿子崔召棣,说道:“守在外面,不许他人临近!”
崔召棣忙点头说道:“父亲放心,孩儿定不让他人靠近!”
崔昭纬与一般士大夫一般无二,妻妾成群,可却无甚多少子嗣,也只有一个胡姬妾室给他生了这个儿子,棣者,弟也,希望以此为能再生几个儿子,可是努力多年,依然还仅此一人。
或许此子碧眼黄发,与胡人类似,崔昭纬也不甚喜此子,可没法子,仅此一子,也只能如此。
也不理会崔召棣,径直推门入内,崔胤自然知道这个族兄因何不喜这个侄子,可此时的他更在意崔昭纬在北地王府所得所获。
两人进了屋内,一一坐下后,崔昭纬沉思片刻,理了理思绪,沉声说道:“行乾除了答应为兄为辅政王一事,还有……太原府以南各州府刺史之人,皆由我崔家分与各家族,以获的各家族在辅政王一事上的支持!”
“什……什么?”
崔胤惊起,一脸不可思议看向崔昭纬,他如何也想不到这个族兄竟然说出这番惊人之语,在他看来,河北道各州府刺史已经被第二步军瓜分了,留给他们的,最多是河东道各县之地。
看着崔胤一脸不可置信模样,崔昭纬叹气一声,说道:“为兄也未曾想到行乾会如此舍得,竟然一下子拿出河东道半数刺史,太原府以北之地是裴家的,咱们就不要想了,至于各州府将军,暂时也不要多想,李曜违了军规律令后,行乾暂时不会把各州府军卒交于他人之手的,除非朝廷可以拿出让行乾满意的将领来,至少短时间内不行。”
崔胤深吸了口气,强压下胸中激烈跳动的心脏,点头说道:“行乾执掌朝廷军卒,如今更是令营州军第二步军执掌了整个河东道上下,朝中多有怨言,若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再无他人敢言行乾不轨之心!”
崔昭纬皱眉道:“他人有此等异言,垂休又岂能随之?”
“营州军除了此地华州,此地潼关,并未留兵于他地,若非杜家愚蠢,迫使行乾不得不令第二步军掌控整个河东道,此时或许河东道已然大乱!”
说着,崔昭纬叹气道:“为兄之前犯了个很大失误,以为行乾前来关中戍守长安,当施以枷锁,后来才发现蠢不可及!”
“行乾能在夺回营州,驱逐了秃头蛮后,亲身前来戍守长安,当是心怀忠义,而其所作所为,虽不敬皇帝李晔,但还是因李晔并非可中兴大唐之主,其余诸事上,并无相迫朝廷之事,反而屡屡为朝廷谋划后事,先是夺回河中谢县、安邑盐田,又是夺回东都,为我关中开拓出安全之地,其后更是有入汉中之事,虽此时未夺回西川之地,但为兄相信,只要给行乾些时间,别说西川,就是整个川蜀也必是朝廷之地,如今更是夺了整个河东道,以河东道、东都为一线,逼迫河北道、河南道不敢西向,今后只要朝廷潜心休养生息几年,行逐渐吞并之事,天下终究还是我大唐的天下!”
崔昭纬叹气一声。
“可惜了,行乾如此谋划天下兴衰之事,竟然被杜家老家主毁了,不得不与了晋王李家四州肥沃之地,虽也算不错的法子,可终究让天下各节度使有了戒心,晋王世子占了陈蔡之地,后事也真不好说个利弊,一半一半吧……”
“唉……”
两人不由摇头叹息一声。
崔昭纬叹气道:“裴家与行乾相交最久,所获最多也在其理,先有宗室李曜违反军规律令,杜家又出了这档子事情,所信之人除了宦官一系,再无可放心之人,就算刘景瑄这些宦官们,也真不好言就一定可信,所以为兄才主动前往,毕竟咱们崔家也与行乾有些干系。”
崔胤点了点头,说道:“此事甚大,那些州府……晋州、蒲州当在我崔家之手方才稳妥!”
“嗯,自是如此,若能多些自是最好,至于最后归属……还需与族叔商议一下。”
崔昭纬想起一事,说道:“行乾不久将前去长安,将在长安立一‘天下’书院,我崔家当遣些子侄前去就学,今后行乾离开后,各地将勇应皆出自‘天下’书院,不可轻视之!”
“嗯,此事四弟知晓了,回去后就准备妥当。”
两人商谈了一阵,崔家前院客厅却像是极为默契,皆不言语,皆静坐于椅凳,不开口,亦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