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令孜为僖宗之下第一人,但黄巢的叛乱改变了这一切。王仙芝、黄巢叛乱,一举击破了大唐最后一块遮羞布,在黄巢兵入关中,兵入长安时,无法抵抗的朝廷不得不逃亡川蜀。
各军战败,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田令孜的权势也随之一再丢失,而也正因此次叛乱,另一个权势宦官开始显露出峥嵘头角来,此人正是杨复恭堂兄弟杨复光!
但是杨复光却是短命之人,命虽短,却又造就了另一人,那就是杨复恭。田令孜毕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无后来争夺河中两县盐田之时,田令孜劫持了皇帝西逃,或许后起之秀的杨复恭,会晚些时日才能成为宦官第一人。
杨复恭继承了杨复光遗留下来的权势,与他的前辈们一样,同样收留了无数养子养孙,以这些养子养孙们控制着神策军、宫内一切。宦官们看似权柄滔天,其实他们不过是攀爬在朝廷、皇帝身上的蔓藤,尽管这根蔓藤极为旺盛,已经遮盖住了有些快要枯萎的大树,但是,蔓藤终究还是蔓藤,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一颗参天大树来。
天下大乱,尽管黄巢之乱刚刚结束,可是天下乱局已经显露无疑。若是结束这场动乱时,是一个强势的朝廷,立一个幼儿为皇帝,显然是最有利于朝廷最强之人,事实却与之相反。
结束这场叛乱并非是朝廷,而是各镇节度使们,大乱“初定”,杨复恭难道就不想立一个幼儿为帝么?自是不是,他也希望可以立一个更容易控制的幼儿为帝,这符合他的利益和权势。
可是满朝文武不答应,杨复恭那时也无后来让人窒息的权势,大乱“初定”,朝臣们希望可以有个雄才大略的成年皇帝来力挽狂澜,而非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幼儿为帝。
李晔未为帝前,与杨复恭关系尚好,两人虽不至于同卧一床的程度,但也不算太差。大唐的宗室在武帝、玄宗后,基本上都被“豢养”在十六王宅,这些宗室没有权利,如同朝廷囚牢之徒,李晔同样需要在十六王宅小心谨慎,同样要对朝廷重臣躬身弯腰,也只有如此,这些宗室王爷们才能苟活于世。
僖宗时,田令孜为宦官第一人,杨复恭又岂能与之相较?两人同为边缘之人,也或许正是如此,两人关系不算太差。
重新立帝,幼儿无法为帝,与杨复恭交好相善的寿王李晔就成了最佳之选,而僖宗病重后,朝臣们本欲立吉王李保,若非杨复恭横叉一杠,寿王李晔又岂能为帝,纵然杨复恭此时握有神策军,朝臣们又岂会心服,杜让能等相臣使人去见,最后也只给了“体貌明粹,饶有英气,亦皆私庆得人”评语。
由此可见,寿王之前基本上一直都是边缘之人,否则杜让能等一干重臣又岂能不了解此人?
李晔登基,一跃成为大唐登顶之人,杨复恭可谓居功至伟。
大恩等于大仇,这句话是有些道理的,杨复恭也忘了自己只是个藤蔓,李晔不只是一个年幼小儿,霸道跋扈有之,但李晔相要收回神策军权柄之意也是有之,两人相仇也是必然。
杨复恭在这场权利争斗中败了,败了个干干净净,除了川蜀之地的几个养子,除了留于外镇的养子外,数百养子全成了树倒猕猴散,全成了另寻大树的猴子们,杨守雄也是其中之一。
除了自幼收养的孤儿还好,大多都是见利忘义,多为贪图权利之人,更何况,天下大乱,人心浮动之时,这也难怪杨复恭倒了后,也仅有少数几个养子们与之同死。
不是说,这些人就是好人,他们就不该死,可这个世道,谁又不该死呢?
杨守雄只是个宦官,不是神策军中那些将勇,有兵有将之人,哪怕所有人都知是反复之人,在兵马为王的年代,这些反复之人亦能活的逍遥自在,可是杨守雄只是个宦官,只是无数可有可无的宦官中的一员,,杨复恭得势时,无人敢欺辱,可是势落后,那些曾经被杨复恭打压欺辱的宦官们,又岂能善待这些落了势的宦官?
杨守雄被赶去了种菜养猪,后来不知是因何种缘故,李晔竟然把他调到了身边,为贴身内侍。
见到李晔阴沉着脸,杨守雄身子不由打了个冷颤,身子也弓得更低了些,不敢去看愤怒的皇帝,畏畏缩缩说道:“北地王送来了消息……”
李晔一愣,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别看他不知因李思钰之事恼怒了多少回,可当听到长安传来消息,也不由郑重了些。
不仅仅李晔一脸郑重,就是孔纬、韦昭度亦是全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