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德大怒,万余骑卒,逃回者不足三千人,该死的唐人不但不承认自己未能上前救援,竟然还以诸多借口反诘问自己,被营州军一娃娃指着鼻子大骂也就罢了,谁让他们营州军赢了呢,可这该死的马明阳竟然也想学那娃娃!
“来人,砍了!把这该死的混蛋拖下去,砍了!”
“立刻!”
“砍了!”
翰德大怒暴吼,马明阳身子微颤一下,四名吐蕃大汉上前就要按住,却被马明阳挥手阻止。
“不用!本官自行……”
马明阳一脸惨白,努力想要保住最后一丝尊严,可四名吐蕃人根本不给他机会,上前按住他,拖着他就要离屋砍杀了。
桑吉皱眉看着这一切,想要开口阻止,却最终叹息一声,他并不想挑衅翰德赞普的威严,这对如今的他们很不利,为了自己侄儿巴仁,他已经做了一次,若为了这个唐人,值不值得?
最后桑吉叹息一声,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个人来承担,力主出兵关中的翰德赞普不能有错,若想保住他的侄儿的命,巴仁也不能承担兵败之责,剩下的,也只能由这些唐人来承担。
马明阳被拖了下去,没有像临死之人那样哀嚎惨叫,尽管被拖着有些狼狈,没有保住最后想要的尊严。
数息后,一颗血淋淋的脑袋送到了翰德面前,翰德甚至连看一眼都无,一拍手扫到地上,此时的他愤怒而憋屈,无法发泄的狂躁让他难以忍受。
无人敢离席,皆沉默低头,更无人敢低声轻语,这在往日很难出现,他们更喜欢开怀畅饮,大声喝唱。
翰德一把撕开衣襟,心中怒火让他燥热难耐,深深喘息一声,看向桑吉,说道:“未料到我军会损失如此之重,谁之过错且不言,我军今后又该当如何?”
桑吉听到翰德这话,心下顿时松了口气,巴仁战败,万骑几乎尽没于关中,哪怕他身为大相,哪怕是他的家族,也很难承受军中怨言,若翰德一心想要惩罚巴仁,哪怕最后保住了这个侄儿,付出的代价也让他难以承受。
翰德这句话语一出,桑吉心下大大松了口气,紧绷的面容也缓和了下来,坐在桌案前,微微抚胸躬了下身子,恭敬道:“营州军在凤翔府之东,我军若要攻打长安,无论如何也绕不开凤翔府。”
翰德与一干番将纷纷点头,入关有数道可行道路,或从秦州,或泾原,或是庆州入宁州。
秦州之后就是陇州、凤翔府。泾原后侧一南一北乃是凤翔府、邠宁两州,李茂贞、王行约为两翼抵住泾原之地。而庆州大半已在党项人之手,吐蕃人与党项人有仇,两者在陇右已经激烈争夺了几十年,想要从庆州入关中,短时间很难。
从泾原之地入关中,李茂贞、王行约一南一北成夹击之势,李茂贞就算希望吐蕃人自泾原入关中,王行约也会拼死抵挡,更何况经过此次大败,吐蕃人已经不可能再信任凤翔军。
与两个,甚至还要再加上那李悍虎交战,经过大败后的众多番将,哪怕赞普翰德自己,他也不会认为从泾原之地杀入关中是个多英明的主意。
最后也只能从秦州最为容易,至少他们不需要面对关中三大节度使联手围攻。
正待他人想要点头,桑吉开口却说了句他人愣住的话语。
“凤翔府李茂贞开口请求我军相助,临战时却不顾我军被困,致使我军皆丧于营州军之手,但此时我军却不宜与凤翔军交战。”
众人皆愣,翰德更是一脸不解。
“大相……这……这是为何?”
桑吉叹气道:“营州军的战力,想来众人也已知晓,若要击败此等强敌,非数万精骑不可败之,但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