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土地,府兵之制只能是水中花、镜中月。可李思钰根基在营州,在关外,中原对他来说终究只是个匆匆过客,中原土地有,也是无,所以他从未在乎过这些。
天下大乱,各家族失去各州府土地掌控,就算还能有一丝联系,但也弱了不少,需每年向所在之地的藩镇们奉上高昂代价,这还是相对稳定的藩镇,若是更替频繁,来回数次,土地那丝联系也就彻底丧失了,洛阳又是中原之心,地处四战之地,天下一乱,遭受兵灾也最是频繁,各家族在此地的土地那丝联系也早已断却,李思钰得了洛阳后,从宣武军手里夺回了土地,所有与宣武军联系的土地全部收回,这几乎就占了洛阳京畿九成土地,将这些土地优先分配给底层军卒,有了土地的军卒自然也迅速转而效忠于他,这也是为何李晔有了此言。
张浚显然也是知道他话语的意思,对此也很是无奈,更不敢言什么收回军卒手中土地之事,否则他就算是大唐皇帝,也很难见到第二日阳光。
张浚叹息一声,说道:“军卒得利于土地,自然不会起兵作乱,但是各军将领却因无法获得巨量土地,心下也对李悍虎多有不满,但因军卒之事,无可奈何罢了,如今再加上李存信之事,不满像是到了悬崖之侧。”
李晔微微点头,说道:“李悍虎夺了洛阳土地,却不与各军将领,反而赠与了无数军卒,没了巨量土地,就意味着没有钱粮以养私军,这对朝廷将来收回军卒为己用甚为有力,但却会因此让各军将不满,不满已然埋下,而李存信确实是不满爆发最好的引子。”
张浚点了点头,说道:“正如陛下所言,也不知他们是如何暗中勾连的,竟然得到了数十位军中将勇们的支持……”
“什么?你说什么?数十位?这怎么可能?”
李晔一屁股惊起,一脸难以置信看向张浚,他知道肯定会因土地问题而让军中将勇不满,洛阳之军不是营州军,不是长安那些以盐工为主体的营州军,而是洛阳本地之卒,营州军或许不会因土地问题而出现不满情绪,因为营州军比较纯粹,无论将勇,还是军卒,他们以前就未得到过什么土地,对土地期望,对利益期望值远远低于洛阳之将,这些李晔早就从营州军将们身上看了出来,他心中明白营州军与其他各军的区别,知道天下各镇藩镇,以及其名下将领的贪婪,对土地的贪婪,可还是很是震惊,震惊竟然有如此多的不满将领,心脏也不由加速了数倍。
军中将领不满,意味着什么,屋中之人再明白不过了,良久李晔才平息了胸中激荡,深吸一口气,说道:“军将不满,但只要李悍虎身在洛阳,难道他们真的敢就此反叛,要知道李悍虎悍勇之名天下皆知,难道他们还敢在李悍虎面前……”
“不对不对……”
李晔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脸震惊看向张浚。
“李悍虎因怒易昏迷,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数次,可却从未听闻他有生病一事,难道……难道他们有人在李悍虎身边,在……在他的食物中动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