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大哥你看,管大年越来越小心了。”
李宪终于明白了缘故,原来这六个家伙绕着水泡转了一圈,然后点燃火把拼命摇晃,应该是通知后续大部队上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管大年的队伍竟然从正北方向过来,和自己的营地仅仅一步之遥。如果行走路线稍微出现偏差,就会被管大年发现。
一个小时以后,管大年所部开始在水泡东侧高处安营扎寨,一时间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利用敌人的一排火把,李宪总算是把管大年的基本情况看了一个大概。
人数上千,其中有数百女人和小孩。马匹三千出头,还有数千只羊,几百头牛,几十辆大车。
“回去!”李宪微微摇头,然后倒退着往后面爬去。
一直往回跑了十来里,阎方终于憋不住了:“公子,接下来应该如何处置?”
“此处并非说话之处,回去再说细节。”李宪口中答话,身形未停。
其实,从看见敌人情形的那一刻开始,李宪心中就在紧急推演各种可能性。目前还没有完全推演明白,所以他不会轻易说出来。
作为一个战场最高指挥者,大战之前绝对不能说模棱两可的话,这样就会造成部下思维混乱,对自己的威信也会产生严重后果。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平原地区的视线太宽,没有遮挡物可以利用,也就没有办法接近敌人。
一句话,根本不能实现战斗发起的突然性。如果不能发动突然袭击,以少胜多就是个笑话。
如果要想尽快杀到敌人身边,战马就要从很远的地方开始加速。这样一来,战马奔跑就会产生巨大的震动,早就惊动敌人了。
如果悄悄摸上去,按照管大年六人一组的那种巡哨方式,偷袭部队在五里之外还是会被发现,同样不能达到目的。
“要想在五里之外就把整个水泡包围起来,然后达到全歼敌人的目的,最少需要三千人。如果老子有三千人,那还包围个屁呀,早就直接杀上去了。”
把手头的四百多人来来回回反复组合几次,最后都不能达成作战目标,而且还会造成重大损失,自然全部被李宪推翻了。
手底下的能战之将,心中已经有数的是张彦,他使用孛十斤的古怪狼牙棒极为勇猛,可以担任正面突袭。
阎方,据说在马背上能够左右开弓,例不虚发,可以担任战场狙击手的重担,专门对付敌人的前锋尖兵。
钟馗使用的是五尺长的镔铁拐,这是一件偏门兵器,说明这家伙双臂的力量很强,可以和张彦组成双箭头。
狄让的兵器是一把六尺长的长柄斩马刀,这是骑兵对决的兵器。他可以率领一支突袭部队打击敌人侧翼,通过斩马刀强行杀出一条通道,把敌人的队列一分为二。
“老子手下能够作战的一共只有四百二十人,平均分配给四个家伙,每个方向上都只有一百人。如果利用一条山谷,或者一条河流,还能发挥作用。这点力量放在广袤的草原上,实在是微不足道。”
心中患得患失,女兵连的帐篷已经出现在视线中,李宪猛然停住脚步,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出现在脑海中。
因为想到了战斗节点的要害之处,李宪整个人呆在原地,仿佛已经融入虚空之中,随时都有可能化为虚无。
阎方等人紧随其后,突然发现李宪的怪异之处,似乎已经进入一种顿悟状态。三个人都是老江湖,彼此之间一打手势,然后被里朝外就地警戒,生怕惊扰了李宪。
凭空策划一次战斗,这是一个极为复杂的设计过程。每个节点的细微之处都要反复在脑海中出现,敌我双方可能出现的攻防手段,都要反复推演才能确认。
李宪的身体虽然没有丝毫动静,但是他的脑海中正在幻化近两千人的反复绞杀,一刀一枪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过程中不仅要想到自己的进攻手段,还要站在敌人的立场上,尽可能找到反击措施,然后回到自己的立场上加以破解,同时判断是否有漏洞。
庙算胜者,得算多也。
这八个字很多人会说,但是在脑海中变成近千人的一场惊天之战,而且是全歼敌人的决胜之战,各种细节变化何止数百种可能!
“成了!”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李宪才吐了一口浊气:“明天凌晨东方发白之前的一瞬间,发起对管大年所部的歼灭战。张彦的第三连、阎方的第四连,一定要在今天后半夜如此这般。所有的准备只能提前完成,决不允许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