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话,李宪曾经听武元春说过,他们武家的商团也在云内州不知所踪,所以才会想到汴梁城发展,结果在半路上又被土匪截杀。
夏安民接着说道:“追查商团下落过程中,夏家率先得到消息,大同府附近出现一个金枪李宪,专门和大金国对着干。后来打垮金兵三路围攻,大金铁骑无敌的神话破灭,追魂枪李宪占据蔚州五县,让三晋之地为之一震。”
李宪摇摇头:“临死拼命而已,倒也没有如此夸张。”
夏安民终于笑了:“此后不久,蔚州传出民约,宣称人人平等,广开财路,鼓励通商。乡党不仅参与政务,而且能够否决政事,可谓是开天辟地。坊间一致认为,此举对朝廷而言固然是大逆不道,但对百姓却是体贴入微,非常值得期待。”
李宪知道这都是废话,所以也没有太当回事:“谢谢夏老先生高看一眼。”
夏安民突然神情一整:“两河宣抚使谭稹苦心经营义胜军,折家军拼命巩固自己的地盘,两家针锋相对,百姓税赋成倍增长,边境防御设施却无人关心。一旦金兵南下劫掠,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倒霉的必定还是百姓。”
李宪心中不以为然:在君君臣臣这个年代,夏安民公然抨击朝廷法度,简直肆无忌惮。大世家跋扈嚣张,由此可见一斑。
夏安民叹息一声:“大金国蛇蝎其心,豺狼成性,绝非可靠支柱。大夏国是一根墙头草,毫无诚信可言,实在是危乎险哉。古人云:狡兔三窟。夏家虽然算不上千年根基,但预留退路却是必须的。”
李宪知道到了最后关头:“夏老先生还请明言。”
夏安民沉声说道:“李家军虽然人少力弱,但都是少年精英,没有阴沉腐朽之气,正是生机勃勃之时。而且不因循旧例,独树一帜,夏家决定和李家军合作,争取试探一条新路。”
李宪呵呵一笑:“我蔚州军民朝不保夕,夏家仓促决定如此重大之事,难道不怕血本无归么?”
夏安民笑道:“我从来不读四书五经,而是在商言商。开辟一条新商路,前期就需进行投资。既然是投资,成败就在两可之间。未来能否收回成本,并非商家考虑的主要问题。当年吕太公投资汉高祖刘邦,那才是商家的典范。”
李宪摆摆手:“夏老先生可能搞错了,我可没有斩蛇起义的想法,更没有想过要称霸天下。夏家在我身上投资,注定无法收回成本。”
夏安民点点头:“商家强调和气生财,多个朋友多条路。在你身上投资的最差结果,当然是血本无归。金兵能否一口把你吞下去,坊间传闻莫衷一是。只要你存在一日,而且不和夏家为敌,那就是最大的回报。”
李宪不得不承认,但凡是大世家,所作所为都有绝顶的胸怀气度,让人不得不为之折服。夏安民的一套经商理论,完全可以拿来安邦定国。
“夏老先生此言倒也有理,那我们就走着瞧吧。”李宪扭头看着嵬拓凌宁:“不知四位大人有什么教诲?”
嵬拓凌宁沉声说道:“夏老先生说得不错,自从李谅祚登基之后,就失去了先帝南击大宋,北抗大辽的锐气,变成了墙头草。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认为大夏必须改变现状。”
“我们客居在此,无法组建自己的军队。仅仅是零星弄出来的少部分党项人,最终不过杯水车薪。如果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在关键时刻出现在大夏边境上,我们说话就有了底气。”
嵬拓凌宁居然想光复旧制,实现“南击大宋,北抗大辽”的野心。北面的大辽已经完蛋了,难道把这样的人放到大夏国的宝座上,然后“南击大宋”么?
李宪眉头一皱:“嵬拓大人,我知道你们需要境外有一支援军。可是,我的军队在蔚州,要想及时策应你们在大夏国京城兴庆府行动,唯一的通道就是天德军(今包头)牟那山口。中间隔着大同府完颜宗翰,我也飞不过去啊。”
始终没有做声的野利鹄突然插言:“邀请追魂枪过来,当然不会空手套白狼,我们也做过一些秘密调查。十五年前,李乾顺帮助大辽国平息拔思母部叛乱,实际上并没有全部杀光,还有一部活动在阴山以北的白头山。”
“最近两年来,拔思母部和达里底部争斗不休,急需外援。如果能够组建一支三五千人的精锐部队直插漠北,打垮达里底部之后,不仅能够得到一百五十多万牲口,还能得到五六万人口。”
“一旦时机成熟,这支部队越过阴山口,眨眼之间就可以抵达天德军牟那山口。只要我们里应外合,夺取黑山威福军司简直易如反掌。有了这一个战术动作,我们在兴庆府就有说话权。”
李宪听得浑身直打冷颤:“野利老先生,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三五千人直插.阴山口以北,直线距离超过三千里,实际行程近万里,我的部队能活着吗?”
说到这里,李宪突然呆住了,因为他想到了一个重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