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到底是怎么伤到的?这么长的疤,还是在脑袋上,当时的状况岂不是十分凶险?
可是不对,明明自己以前清醒的时候,都没见过四叔的疤痕有这么长,怎么可能在梦中反而能看到不知道的事?
算了,毕竟这只是个梦,想来这些细节都是假的吧。
“娘子在看什么?可是为夫过于俊俏,让娘子舍不得挪开眼?”
四叔戏谑的声音将席瑾蔓的思绪拉回,意识到这么近距离盯着四叔看个不停,着实不雅,便忙转开视线,不敢再看向四叔。
可是……
娘子?
为夫?
席瑾蔓哪怕再怎么搞不清现在的局面,也清楚四叔是在跟自己说话。可是为何四叔会用这种称谓同自己说话?
明明同四叔成亲的是翠儿啊!
脑袋晕乎乎地想不通事儿,可是眼前看到的东西却让席瑾蔓吓了一跳。
方才席瑾蔓为躲开四叔转过脑袋,正好是与先前端坐时看到的方向相反,而眼前红艳艳的喜被,叠得整整齐齐置于内侧,喜被旁,则是撒满了床榻的桂圆花生这些干果糖金。
自己这是与四叔并排坐在喜床之上?
席瑾蔓忙低头往自己身上看去,只见方才翠儿身上所穿的那套火红的嫁衣,此时正穿在自己身上。
“翠儿呢?”席瑾蔓有些懵,这么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翠儿?翠儿是谁?”席骏铮似乎对自己的新娘子,在新婚夜提起其他人而有些不高兴,“你是说灵姐儿身边的那个丫鬟?找她做什么?”
翠儿还只是个丫鬟?那先前自己看到的画面是什么?
“可是她不是嫁给你了吗?我还看到你们拜堂了!”席瑾蔓忙急着追问。
席骏铮的笑容收了一半,眉心微皱,打量着怀里的人,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挂起一抹了然的笑容。
“娘子这是在嫌我动作太慢了,所以故意提起别人?也是,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是为夫的不是。”
眼看着四叔那张俊脸越凑越近,席瑾蔓哪里还能说话,只觉得两人的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
身体相贴的感觉还来不及让席瑾蔓惊呼,脑袋后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支撑着,四叔的脸几乎已经要碰到自己了。
鼻尖相处,似乎带着电流,耳边尽是“砰~砰~砰~”规律却又快速的心跳声。
接着是,嘴唇……
啊!
突然席瑾蔓猛地向前一推,整个人坐起身向后躲去,顺手还将身上盖着的被衾,一把拉高盖住了自己的身体。
惊魂未定的感觉,让席瑾蔓几乎无法思考。
所以,自己这是把四叔推开了?
不对,哪里来的被衾,自己身上压着的明明是四叔,怎么会变成了被衾?
察觉出不对,席瑾蔓稍稍冷静了下来,定睛向前瞧去,只见铺在床榻上的猩红五幅团花的滑丝锦被,就是自己这几日常盖的那一条,哪里是方才的喜被。再转睛看向其他地方,全然不是喜床的布置。
呼!刚才只是梦,是梦一场。
席瑾蔓心里松了一口气,在梦境之时,起先自己还知道那是梦,可到了后来,完全融入其中,早忘了自己身处梦中。回忆起来,方才那真实的感觉依旧历历在目。
那有力的手臂搂在自己腰肢上的感觉,那坚硬的胸膛贴在自己胸口的感觉,那薄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的感觉,那微凉的鼻尖相触的感觉,还有那唇……
到底亲到了没有?
最关键的时刻,席瑾蔓只记得自己紧张到了极点,一冲动就猛地用力推开了四叔,至于最后有没有亲到,则是全场梦里唯一模糊的记忆。
不对不对,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梦?
怎么会……怎么会想到要嫁给四叔?
这怎么可能?简直可笑!
可笑至极!
一定是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先前自己误会了四叔的意思,所以才导致了这场梦。
而现在四叔的事真相已明,就是自己误会了四叔,所以,这事儿到此为止,绝对,绝对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席瑾蔓不敢再细想梦里的事,这件事儿现在对她来说完全就是禁忌,绝对不能碰触的禁忌。
外头天色已经大亮,席瑾蔓强装镇定地起来换好了衣裳,又在美人榻上靠了好一会儿,默背了三四遍佛经,这才唤了雪梨进来伺候洗漱。
雪梨进来时一脸委屈,身后还跟着两个□□岁的小丫鬟。
这两个是恭竹和蔲晴,就是雪梅和雪莲走后,调过来暂时顶上的,本就是玉笙院里的人,先前人手不足时,也进过几次房里来伺候,席瑾蔓是认得的。
席瑾蔓心里存着事,就没注意到雪梨的神情,按着往常的步骤一步步洗漱,直到梳妆时,雪梨总算是忍不住了。
雪梅手巧,原本席瑾蔓梳妆一向由雪梅伺候的,这回她挑的蔲晴,便是因着蔲晴对梳妆这些一点即透,手艺比她也差不了多少。
席瑾蔓从菱花镜里看着蔲晴挽发,雪梨一步步走到了她的跟前,直到近得不能再近,几乎要碰到了,席瑾蔓才回过神,看向她。
“怎么了?嘴唇上都能挂壶油了。”席瑾蔓抬眼看了她一眼,随即便被她故作委屈的模样给逗笑了。
不过说到“嘴唇”两个字,脑袋里不期然又想起了梦中最后的那一幕,席瑾蔓忙甩甩脑袋,想要把脑海里的那一幕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