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瑾蔓想着去屋里避开会儿也好,外祖母现在巴不得想找机会,跟娘亲单独说会儿话呢。
自己正好给她们这个机会,看看这回我祖母要怎么同娘亲开口,也正好躲开了一会儿要过来的几个表哥,一举两得。
她怕自己对着那几个表哥的脸,一时没忍住,吐出来。
果真席瑾蔓猜得没错,才刚点头同意,就看着外祖母和大舅母两人,偷偷对了个眼色。
周氏还想着今早玉笙院中,榕树断枝的不详兆头,愈发担忧女儿,也没心思管其他的,同各位嫂嫂告了一声失陪,亲自带着女儿去里屋了。
卢氏坚持要看着外孙女躺下才安心,非得要一起去,让几个儿媳和孙女在这边等着,别跟过去,省得人多打搅了外孙女休息。
里屋中,周氏给女儿掖好被角,看女儿还俏皮地朝自己眨了眨眼,提起的心这才放下了大半,伸手点了点女儿的鼻尖,让她好好睡会儿。
回过头,看同样一脸忧心的娘亲,周氏反倒出声安慰着:“娘,您看榕榕这不是好好的,您就放宽心,先出去和嫂嫂侄女们喝会儿茶吧,有我在这儿守着就够了。”
“喝茶哪天不能喝,哪有我的心肝儿来得重要。” 卢氏嗔怪地假意瞪了女儿一眼,“正好这么久没见了,过会儿我们娘儿俩啊,找个清净地方去说会子贴心话。”
席瑾蔓竖起耳朵注意着二人的动静,一听这话,忙掺和着插了一脚。
“外祖母和娘要说什么悄悄话,我也要听!”
这个角度席瑾蔓被挡住了视线,便从被窝里微微抬起头来看向二人,被周氏摁着肩头又给摁了回去。
“你给我好好躺着睡会儿。”看着女儿孩子气的举动,周氏简直要被女儿气笑了。
“我睡不着,就这么一个人躺着多无趣,娘亲和外祖母别走,我们就这样说说话也好的。”
卢氏一听着急了,孙儿的事还压在心头上,一朝没解决,连觉都睡不好,哪里还等得及。
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女儿已经先一步答应了下来,卢氏不好再开口,只得按耐住心神,想过会儿再找机会同女儿开口。
闲聊了会儿,卢氏眼见着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心里越发焦急起来。
这回恰好女婿来得晚些,卢氏还想正好先同女儿说一说这事儿,等会儿和女婿开口时,女儿也好在一旁帮着一起说服女婿。
现在再不向女儿开口,这机会可就要错过了。
“外祖母可是有什么心事?” 席瑾蔓迟迟等不到外祖母开口,此时见外祖母走神,干脆给她递了个梯子,盼着她能顺梯而上。
看了眼外孙女,卢氏心一横,干脆说了出来,反正这事外孙女也不是不能听。
“唉,还不是你那不成器的二表哥……”说了一半,卢氏拿帕子点了点眼角溢出的泪水,一边偷偷打量着女儿的神色。
果然,周氏见状也跟着急了。“承志出了什么事?”
卢氏满意于女儿的反应,这才继续往下讲。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年轻行事冲动,和武安侯府的人,发生了点摩擦。对方是武安侯府,凭着这身份便多了三分理,我们哪里比得上人家。”
怕女儿不肯帮忙,卢氏含糊着尽量将事情往轻里说。
周氏信了娘亲的话,听完还安慰起母亲:“娘,你也别忧心,既然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多备些礼,上门赔礼谢罪就是了。”
卢氏拉着女儿的手继续抹泪:“你的侄儿你是知道的,冲动是冲动了些,本性却是不坏的。”
本性不坏?席瑾蔓心里冷笑一声,打断了外祖母要继续往下说的话。
“武安侯府和我们肃国公府,如今来往虽不亲密,但祖上有旧,称得上是世交,不如外祖母仔细说说二表哥的事,我们也好看看,能不能让爹爹出面从中说合。”
周氏点头称是。
这话正中卢氏下怀,外孙女不说,自己也要提起的,现在由外孙女说出来正好。
可是细说这事儿却是不能够的。别说外孙女未出阁,不能听这种龌龊事,就是女儿这边知道了,恐怕都不一定愿意帮。
“若是女婿愿意出面,那便再好不过了。”
听外祖母闭口不谈周承志犯下的什么事,席瑾蔓哪里肯依。
“外祖母且慢,不如外祖母先说说,二表哥究竟同武安侯府发生了什么事,您也知道,肃国公府今时不同往日,武安侯爷近些年来势头正盛,听闻又是个不近人情的,不一定愿意卖这个面子。
再者万一这事儿爹爹不方便出面,这一登门反倒惹恼了武安侯府,咱们肃国公府被落了面子不要紧,还连累了二表哥受罪。若是咱们知道了二表哥犯的事,也好早做其他安排,别白白耽搁了时间。”
席瑾蔓话里句句都在替二表哥着想,挑不出错来,怕祖母再避重就轻,末了席瑾蔓又强调了一遍,“外祖母,二表哥到底因何事,与武安侯府起了冲突?”
周氏一听也是这个理,况且女儿话里说,肃国公府被落了面子不要紧,可周氏哪里舍得丈夫出去被冷言冷语相待,也不急着应下这件事。
“娘,你就说吧。”
卢氏面上有些讪讪的,暗怪这个孙女坏了事,若是单独同女儿说话,哪里会有这么难缠。
“也不是多大的事,半个月前,承志被那些狐朋狗友,骗去了那种不干净的地方喝酒,原本想喝两杯就走,谁知一个姑娘看承志出手大方,主动贴了上来。
正巧那姑娘是武安侯世子的表亲先前看上的,当时武安侯世子也在场,都不知对方的身份,也没有谁肯先让一步,两拨人便起了冲突。”
说话间卢氏还朝女儿使了眼色,指了指外孙女,示意不好在外孙女面前细说,不是自己不愿意讲。
若是往常,周氏便该与母亲避开女儿,单独细说,可是想着女儿今年就要出阁了,也该知道这些事,便没有避开。
周氏才想安慰母亲两句,便听女儿又开了口。
“爹爹最厌恶这些事了,心里定不愿意出面的,外祖母您是知道的,爹爹连纳妾都不愿意呢,别说外头的这种。上回外祖母送来的那个远房表姨,爹爹发了好大的脾气,您还记得吗?”
这说的是卢氏,亲自从亲族中挑了相貌上等的远亲姑娘,送到肃国公府的事了。
卢氏担忧女儿无子,万一哪一天色衰爱弛,失了宠连个依仗都没有,便常劝着女儿给女婿纳妾,怎奈女儿就是不听劝,后来更是连听都不愿意听到这种话。
她想着与其到时来个有心计的妾室,倒不如挑一个周家的人送去,生了男孩儿便认在女儿名下,怎么也不会分了女儿的宠,对周家也更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