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后出来,阿秀雪白的肌肤透着绯红,妩媚天成。
长发还湿着,阿秀坐在窗边,国公府里主人屋里用的都是琉璃窗,秋日午后的阳光穿透琉璃投到阿秀身上,换身暖融融的,舒服得想再睡一觉。
阿秀掩唇,打了个哈欠。
“夫人喝口茶吧,洗完澡身上干,多喝点水补补。”海棠主动端来一碗花茶,笑着道,“这是香雪堂新出的花茶,采摘最嫩的桃花、牡丹花、玫瑰花晒干泡制,喝了能养颜润肤,听说有的闺秀脸上长斑,常喝这花茶很管用呢。”
阿秀看向茶碗,里面三色花朵轻轻漂浮,很是漂亮,茶水带着淡淡的玫瑰香。
“看着很不错。”
阿秀端起茶碗,轻轻啜了口,有点香有点甜,她喜欢喝。
杜鹃对那个香雪堂更感兴趣。
海棠笑道:“香雪堂是咱们京城有名的胭脂铺子,里面除了胭脂水粉熏香花露,还卖花茶、香精,凡是能让女子变娇变美的他家都卖,大家闺秀、千金小姐们但凡出门,必然会去两个地方,香雪堂就是其中之一。”
刘家小门小户的,没听说这些富贵人家才留意的事,阿秀奇道:“另一处是哪里?”
海棠道:“仙衣坊,里面专做女子成衣,那里的绣娘还会专门根据女子的容貌身段设计衣裳款式,如果做衣裳的小姐夫人肯出高价,那仙衣坊保证不会再做同样的衣裳出售。对了,每年三月、九月初一,仙衣坊都会挂出三套别出心裁的夏冬新衣,展出半个时辰,想买的夫人小姐们竞相出价,最终价高者得。”
杜鹃喜道:“九月初一,岂不是没几天了?”
海棠:“是啊,每年这两个日子,仙衣坊都比过年还要热闹,京城年轻的夫人闺秀大多数都会去仙衣坊,或是自己买,或是看别人为了一件衣裳一掷千金,后来坊间还有了一种说法,说京城哪位闺秀夫人是不是受宠,看她有没有在仙衣坊抢过衣裳就知道了。”
提到仙衣坊,海棠滔滔不绝,越说越带劲儿:“前些年的不说,就说今年三月,顺王大手一挥,拿出万两白银为他新娶的王妃购得一套牡丹金缕衣,端王妃笑成了一朵花,不知招了多少羡慕的目光呢。”
阿秀震惊地说不出话,一万两白银,就买了一套衣裳?
再看桌子上她正准备裁剪的蓝底绸缎,恕阿秀见识浅薄,她实在想象不出价值万两的衣裳长什么样。
说完了闲话,海棠退出去了。
杜鹃看着门帘落下,撇撇嘴,小声对阿秀道:“小姐,看见没,自从早上世子爷替你出了头,海棠、玉兰还有其他小丫鬟对你都殷勤起来了,什么玫瑰花茶,怎么早没见海棠拿出来?一个个都是见风使舵的。”
阿秀丈量着绸缎,声音轻轻的:“这是人之常情,谁也避免不了,拿少爷来说,如果他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无端端朝你发脾气,你会怎么做?”
杜鹃哼了哼,果真如此,她肯定会教训回去,惹急她她还会打他屁股。
“这不就是了”,阿秀扭头嘱咐杜鹃:“只要她们肯做事,只要她们没有害我之心,其他的我都不计较。”
杜鹃叹气:“小姐真是心宽。”
阿秀笑:“心宽的人长寿,什么事都要斤斤计较,容易长皱纹,老得快。”
杜鹃哼道:“我只盼小姐傻人有傻福。”
阿秀专心裁布了。
才剪了一块儿,荣乐堂突然派来一个小丫鬟,说宜春侯夫人来了,太夫人请世子夫人过去陪客。
阿秀知道,宜春侯夫人是魏澜的嫡亲舅母,元夫人的娘家。
阿秀还知道,二爷魏沉坚持悔婚,一心一意要娶的那位青梅竹马表妹便是宜春侯府的大姑娘宋清雅,为此,魏沉不惜散步谣言说她是嚣张跋扈的丑女,害得她快说好的亲事黄了,无奈之下嫁给了魏澜,当个摆设都心惊胆战的。
她知道的,杜鹃也知道,当下面上就露出愠怒来。
玉兰毛遂自荐道:“奴婢陪夫人过去吧。”
世子爷派她与海棠来伺候夫人,海棠梳妆打扮是好手,已经向夫人展现了才艺,玉兰还没有机会让夫人发现她的好呢。
世子爷维护夫人,不惜打了二爷一耳光,小少爷与夫人玩得开心,现在整个风波堂的下人都收起了之前对夫人的提防,决定要好好服侍夫人了。
阿秀同意了。
杜鹃息怒喜形于色,又争强好胜,带杜鹃过去,阿秀怕与宜春侯夫人起冲突。
娘家不如人,阿秀不想招惹是非。
前往荣乐堂的路上,玉兰扶着阿秀的胳膊,轻声介绍宜春侯府的情况:“夫人,舅太太其实很命苦,她嫁给侯爷后,生了两位表公子,最后一胎才是表姑娘。二公子十岁时得了重病去了,大公子还没来得及请封世子,年纪轻轻竟战死在战场上,舅太太闻听噩耗,当时就吐血昏厥了。”
阿秀面露不忍。
一共三个孩子,好不容易拉扯大,竟先后死了两个,实在是可怜。
“好在大表夫人为大公子生了一个儿子,不然舅太太真是连份寄托都没有。”
阿秀点头,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侯府里还有一位十分得宠的庶出三公子,侯爷至今不立表少爷做世孙,外人都传他想把爵位留给三公子呢。”玉兰终于说到了重点,提醒阿秀道:“侯爷一直想让舅太太将三公子认到名下,这样三公子就成了嫡子,舅太太坚持不肯。可侯府毕竟是侯爷做主,舅太太娘家势微,她与侯爷抗衡的唯一筹码,便是咱们世子爷了。”
阿秀有些糊涂了:“她是舅母,侯爷是舅父,世子爷为何要帮她不帮更亲的舅舅?”
玉兰叹道:“大表公子之所以战死,是因为替世子爷挡了一箭。”
阿秀掩住了嘴。
也就是说,大表公子不死,便没有现在的魏澜。
想到魏澜曾经身处性命攸关的险境,再看这座气派恢弘的国公府,阿秀忽然意识到,没有谁家的富贵荣华是白来的,魏家祖上在战场拼命厮杀才挣到了爵位,魏澜继续为皇家效命,才得以维持这份荣耀。
“世子一定很敬重舅太太吧?”阿秀猜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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