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皇帝离开的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也没人敢问皇帝为什么会去找一个田家庄出身的百姓通话。
自古皇家多隐秘,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是一种罪,眼下宴会大殿上的群臣虽然都是忠诚一派,恰恰越是忠臣越懂得和皇家保持某些距离。
能活在朝堂上不倒者,能成为五品以上官员者,没有一个是傻子呆子。
当日夜晚,天凉如水,有风如咽,李世民终于拨通了韩跃的电话,语带沉重告诉了长孙病发的消息。
此时韩跃正在辽东高句丽,白日里刚刚带着百姓搜刮了一座小城,夜色迷离之下,辽东风寒尚冷,研究院的学子们挑灯夜战在登记各类财富,又有长安来的捕奴队首领络绎不绝前来拜访,几个军中伙夫熬制了一大锅行军肉,端过来邀请众人吃喝。
就在这种情况下,韩跃接到了李世民的消息。
如闻惊天之讯,恍如霹雳横空。
然而韩跃拿着手机面色平静,全程几乎一语不发,只是在通话的最后轻轻说了一句,淡淡吐出两个字:“放心!”
收好电话,韩跃面色仍旧平静,端起大碗低头吃饭,期间不时谈笑风生,说一些人所未闻的典故给众人听。
捕奴队的战士们听得满足,研究院的学子们听得满足,前来辽东发财的百姓们也听得很是满足,无论战士,学子,还是百姓,出身各不相同,层次全不一样,但是大家都能听懂韩跃说的各种典故,从故事里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没有人发现,韩跃端着碗吃饭的时候双手偶尔会轻颤。
没有人发现,韩跃今晚说笑讲故事声音有些低沉。
夜色渐渐沉寂,吃饱的百姓们慢慢散去,各自找城中的房子安顿休憩,捕奴队也纷纷告辞,去找学子们报备今天抓了多少奴隶,该当给朝廷上缴多少税收。
直到此时,韩跃才缓缓走出这座小城的城守府,对着门口两队驻守的步卒温声道:“本王有事回家一趟,尔等照顾好我麾下百姓,如果有危险袭来,可先丢下城池逃跑,财富不重要,人重要……”
步卒们以为他要回沈阳城的家,有人连忙跑到后面牵出来几匹战马,大声道:“殿下,俺们护着您回去!”
韩跃温和一笑,摆手示意众人好好驻守,他意味深长看了战马一眼,淡淡道:“太慢了……”
说出这三个字之后,他撇下步卒们慢慢离开。
夜色笼罩之下,但见一个青年修长的身影缓缓而行,速度由慢变快,初时仿佛悠闲散步,渐渐变得如马狂奔,奇怪的是他脚下完全没有奔跑姿势,两条腿还是不紧不慢的抬动,但却仿佛被大风托着行走一般。
每一步下去,就是数十丈距离。
这等速度别说战马,就是军中那些练有轻身功夫的大将也比之不上。
后面众步卒看的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有人抓了抓脑门,扯着旁边一个老对正低声道:“李叔,俺怎么觉得咱家殿下像神仙一样,他身上明明没有功夫,为啥速度比那些大将军更猛?”
老对正目光微微闪动,好半天才轻轻皱眉,道:“殿下急着回家,莫非有大事不成?”
他猛然抽出腰间长刀,轻喝道:“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各队用心驻守巡视,殿下临行之前有过嘱托,即是军令,也是君令……”
众步卒轰然应诺,老队正却翻身进入这座小城的城守府,找到一位捕奴队的首领,低声道:“我们步卒不擅骑马长奔,烦请阁下派出数骑帮忙,可分成两队人手,一队向北通知沈阳城,一队向南去追西府三卫大军。”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停,满脸担忧道:“俺只是个步卒队正,不懂国事军事,咱家殿下突然离去,希望您把消息传送出去,让王爷麾下的那些大人物提前警醒,免得辽东战事出现纰漏。”
这老对正自称不懂国事军事,然而一番安排却滴水不漏,他找的捕奴队首领正是程咬金家中部曲,闻言满脸都是肃穆,郑重点头道:“老哥哥放心,咱现在就派出所有捕奴战士去干此事,宁愿停下捕奴之业,也得先紧着王爷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