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先泽闻言倒是立刻恍悟:“的确,连环杀人案往往比一次大范围袭击更容易引人瞩目。若是杀人案接连不断,就算总的死伤人数不多,也会引起全城恐慌,那我们该如何杜绝此事?”
清月说道:“我们是不可能彻底杜绝这类事件的,因为从之前两次恐怖袭击来看,这个隐秘组织的渗透能力非常强,在他们实际行动之前,我们根本无法判断究竟哪些是他们的成员。”
宁先泽闻言又是不由感伤,那两名来刺杀他的学生,平日里的表现真的是没有丝毫破绽,宁先泽一直考虑将他们当做自己的衣钵传人,但偏偏却是他们……实在令人意想不到。
正想着,却听清月说道:“问题的关键在於,在恐怖袭击接连不断的情况下,我们这些秦国来的不速之客,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宁先泽点点头,这是理所当然的判断。
任何人都会这么想:如果没有白骁等秦人的到来,雷石城怎么会发生这一连串的悲剧?
虽然真正的凶手根本与白骁等人无关,事实上白骁他们也只是受害人,但民意激荡之下,又哪里有什么理性可言呢?
真凶看不见摸不着,白骁等人却是明明白白地在众人视线之中,怨气汇聚的方向自然会沿着有形的轨道。
想到此节,宁先泽喟然叹息道:“可能……要委屈你们了。”
“并没什么可委屈的,因为我们根本不打算理会任何人的敌意。”清月语气淡然道,“我刚刚拜托蓝澜不要束手缚脚,并不单只针对什么幕后真凶,雷石城中的敌意也是一样的。”
宁先泽陡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这……”
清月说道:“我们是外来者,因此很容易招致敌意。但反过来说,正因为我们是外来者,所以在我们眼里,雷石城的无辜百姓也罢,幕后真凶也罢,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们是来这里挖掘上古遗迹的,不是来这里维护治安,扬善惩恶的。捉拿真凶是你们圣元人的职责,我们没有义务迁就你们。”
这冰冷的语气,与清月那清丽绝伦的面容,温和的微笑形成了异常鲜明的反差。
宁先泽只感到一阵呼吸艰难。
是啊,对方说的没错,发动恐怖袭击的无疑是圣元帝国的自己人,又怎么能将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
但道理归道理,现实归现实。按照清月所说,他们不会在乎任何人的反对和敌视,那么……如果雷石城的人胆敢越雷池一步,就要面对完全不会束手缚脚的蓝澜?
那真是令人想象一下都感到毛骨悚然的光景!
“白衣部落的人。不会和恐怖分子谈判,这是底线,也是保护你们圣元帝国最好的方法。如果宁先泽大师真的有意为眼下的局面贡献自己的力量,那就请你竭尽全力协助我们挖掘雷石矿洞内的遗迹。我们毕竟不是来长期定居的,只要找到想要找的东西,自然会离开的。”
说完,清月便不再理会宁先泽,而是继续观察着墙上的雷魔画像。
宁先泽心中五味陈杂,但也知道此时实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见清月对他的拙作有兴趣,连忙解释道:“这是预警之用……”
“我知道,但雷魔的真实样貌,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宁先泽也不介意这居高临下的质询口吻,老实答道:“在一本禁忌典籍之中……公主殿下若是想看,我这就去取来。”
“不用浪费时间了。”清月摆摆手,“那本禁书估计已经被销毁了。”
“啊?”宁先泽闻言一愣。
那本上古典籍被收藏在雷石城的鸣雷堡中。而鸣雷堡堪称是整座城市最牢不可破的核心堡垒,就连他这位守望塔主人,想要进去都颇费周折,什么人能潜入其中销毁典籍?
清月却没有具体解释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不出所料的话,这副雷魔画像其实是那幕后黑手安排的一次凌厉至极的恐怖袭击,一经引爆,魔能乱流足以席卷千里,造成的伤害比雷火焚城还要厉害百倍!”
“不可能!”宁先泽慌忙解释道,“我绘制此图,是为了利用魔族的敏锐感知力……从绘图之前, 我就进行了极其严格的测算和论证,正是为了杜绝一切风险……”
清月打断道:“那你成功杜绝了吗?”
於是对话对话就此终结。
宁先泽的规划的确很好,这雷魔画像毕竟描绘的是上古时代的魔王之姿,想要将其唤醒,进而引发灾难,需要的是不亚於天崩地裂的动荡。真到了那个地步,区区雷魔也无关紧要了。
至於秦人的到来,意外引发雷魔的共鸣,应该只是意外,其中缘由宁先泽到现在也没想清楚。
“当然不是意外。”清月说道,“当时若非小白当机立断,又恰好有禁魔体与骨矛加持,灾难恐怕已经在你手上酝酿而生了。所以显然这副画像从一开始就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你现在再去查证也没有意义了。”
清月一边说着,一边以手指轻抚壁画,指尖沿着淡蓝色的印记缓缓滑动。
“嗯,是货真价实的原始魔族的味道,看来这个幕后黑手,来历着实不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