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让刘伯来运酒了,看来酒楼今晚有急宴。
一般姑姑不会在临近傍晚还让刘伯运酒出山,怕的就是夜路不好走把酒坛碰坏了,会在这个时候运酒,说明接到了急宴,且无法推脱。
唐幼一快步进去,想问问刘伯酒楼今晚设了什么宴,忽然就看到刘伯白着张脸从里跑出来。
“小姐!”刘伯那张布满皱褶的脸此刻显得异常无助:“老奴有事相求!”
未走前,唐幼一就发觉他身上沾着血迹,手上袖上也有一些。
唐幼一面色冷峻:“发生什么事了?”
刘伯急得似要哭出来:“一个时辰前,贵子快马上来让我运酒下山,我便过来这里抬酒,走前我回了趟家,准备和老婆子说一声,没想她竟瘫在地上,头磕得到处是血……后面她醒了告诉我,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
唐幼一煞白了脸:“大娘现在如何了?”
“有意识,血也给止了,但是……我现在魂不守舍,掌柜的吩咐怕是做不好啊……”刘伯苦着脸欲言又止:“您也知道,一下子运三大缸,天又要黑了……精神要是拿不稳,准要把酒给砸破……”
唐幼一明白他的苦处,刘伯与他老婆子相依为命,如今老婆子摔破了脑袋,让他怎么安心工作?
可除了他,冯川和婆婆更不可能。他们一直只负责收集山泉水酿酒,几乎没出过山,去幽州的路恐怕都不知。
眼下,只有她唐幼一能送。
然而,她也是万万不能去卧云楼。
她若是去了,很可能要遇上幽州刚上任不足一月的知府——林非献。
犹记第一次发现他那天,当时正是午间客满人多之时,她在大堂内帮忙写单传菜,在人群里穿梭忙碌不停,直到她憋不住了去茅房,从门缝下面看到有一双男人的脚站在外面,把唐幼一吓得尖叫大喊,在酒楼的打手还有姑姑一起联手围堵之下,将他逮住了才知,他居然做了幽州知府。
而且,当时他已到任半月,像这样趁着人多尾随唐幼一,已不是第一次两次。
后面无法尾随了,他便利用自己的官职权利,使尽各种法子刁难姑姑和她酒楼的生意,称他只是想与唐幼一见见面,说说话,别无他求。
把唐幼一疼到骨子里的唐来音怎可能就范,就是被这无耻之徒看一眼,她都觉得小乖受到了侮辱。
所以,最近这一个月来,唐幼一几乎都待在酒庄,要不是昨日是姑姑的生辰,姑姑绝不允许她到城里去。所以,过完生辰,一大早起来,姑姑就让她收拾了回来酒庄。
因着林非献的骚/扰,姑姑已计划悄悄带她离开幽州,只是,要把幽州的一些事务好好了结干净了才能脱身,不然,凭林非献的手段与如今的权势,也会很快找上门。
可眼下,又该如何是好?
该听姑姑的叮嘱不去城里?还是冒一次险,帮刘伯一次?
“小花姑娘?”
门外忽然传来呼唤,唐幼一回头,便看到立在门槛前,英姿勃勃的玄袍男子。
他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在下什么时候能喝水?”
嘴角却含着丝淡淡的揶揄,仿佛在告诉她,他觉得她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不放他走。
他身姿颀长挺拔,却又不显得魁巍壮/硕,长长的手臂环于胸前,教人难以忽视其胸膛与肩臂过人的肌肉厚度。
一个不经意的抬手用力,那象征着力量的小山丘便会在单薄而紧贴的衣料下此起彼伏,鼓/胀/隆/起。
布料紧绷,勾勒出一道道,诱/人触碰的沟壑曲线。
或许是唐幼一的目光一反常态地发直,他低头朝自己身上看了眼,声音慵懒问她。
“在下身上缺了什么吗,还是……长了什么?”
唐幼一早移回了目光,咬着下唇瞪着远处某点,静等脸上的热消散。
孟鹤棠听见她在叹气,对那位模样痛苦的老人细声细气道。
“您快回家吧,去给大娘找大夫,送酒的事您就不用理了。”
然后那位叫刘伯的人千恩万谢地走了。而她还沉重又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不动。
孟鹤棠蹙眉看了她的背影半晌,终于朝她喊。
“需要在下帮忙吗?”
唐幼一已知此人是刚刚立了大功的云麾将军旗下的亲兵首领周逢川。
姑姑说过,一般刚得了封赏的武将名士,为了维持名誉与威慑力,不会对无关紧要的乡亲百姓做坏事。
唐幼一想了想,回身过去远远朝他喊:“周大人,您说您要去幽州,不知是到幽州什么地方?”
孟鹤棠远远望着那位立于茵茵草丛,被三两小动物环绕的娉婷女子,没有隐瞒:“幽州卧云楼。”
唐幼一闻言,惊呆了:“您们是要去卧云楼赴宴?”
“没错。”孟鹤棠心里暗暗一提,难道,那酒楼是她姑姑的?
“那真是巧了,眼下,我也要去一趟那边。”
唐幼一看着他的目光瞬间放松了许多,那双蒙蒙水眸一弯,盈漾出琉璃光彩,那两片疏冷沉默的红唇,也咧出了带有暖意的弧度。
他若没记错,这是阔别三年以来,第一次看到她的甜笑。
“周大人,恐怕要劳烦您帮小女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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