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的细雨好像浓雾一般在空气中飘散,吹在脸上凉凉。江南的天儿就是这样,雨一下起来就没玩没了。
水汽一样的雨飘落在火雨的脸上,月儿从竹屋中端出了一盆水。红红的一盆血水,看着有些让人心惊。
“哗……”血水泼洒在地上,殷虹的血水顺着坡儿蜿蜒流淌。火雨的心一直沉到了谷底,蚕娘生小雨的时候他见过。可也没有出这样多的血,古儿别速忽高忽低的惨叫声撕心裂肺,合着丝雨顽固的钻进了火雨的耳朵。
偏偏赶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生产,前些天的大雨冲毁了桥梁。致使火雨的行程耽搁了。这一耽误,古儿别速就将这孩子生到了路上。好在有这样一座废弃的竹屋,不然火雨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古儿别速的惨叫声越来越虚弱,火雨站在门外。听着那惨叫声,又想起了蚕娘。当年,蚕娘也是这般惨叫。可小雨还是健康的生了下来,现在想着怕已经是会走路了。
“先生,麻烦您生一堆火。我找了一个破罐子,勉强结了些干净的雨水。要赶紧烧些热水来。”
月儿着急忙慌的说道,这鬼天气火柴藏到了贴身的衣服里还是湿了。根本就划不着,也不知道究竟是雨水打湿的还是自己着急出的汗水。
“哦,我这就生火。”火雨猛然惊醒过来,赶忙应和道。生火这种事情对于火雨来说太小意思了,他的袖子里总是有一个火折子。用竹管套住的那种,这是火雨从小的习惯。甚至每天睡觉前,他都会吹一口这个火折子,确保他可以随时使用。
竹管有很好的密封性,底部与顶端的两个小孔。可以保证有空气进来,却又不至于进入过多的空气让火折子快速燃烧。做这东西是个技术活儿,想当年火雨为了学会这一手吃了不少的苦头。
火折子打开盖子,迎风一招。灰暗的火星顿时亮起,柴火有些湿。不过这难不倒火雨,袖子里的瓶子吧嗒一声摔在地上。里面的粉末洒得柴火上到处都是,火折子轻轻的一碰触那些粉末。
“呼”一股黄色的烟雾腾起,接着那些湿柴便开始燃烧起来。火焰呈现诡异的蓝色,一丝丝白色的水汽从柴火里腾起。
火雨微微一笑,他笑起来原本很好看。不过自从那次之后,他的脸毁了他便很少笑。每一次笑都让他想起当年的往事,想起与大哥金太保还有疼爱自己的姐姐水鹤一起生活的日子。好遥远,好像在另一个星球另一个世界一样。他们在那的世界还好么,会不会好像自己想着他们一样的在向着自己。
找了三根棍子,支起了一个有些缺口的陶罐儿。里面的雨水十分清澈,蓝色的业火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橘红色的火苗,此时正炙烤着陶罐的底部。一丝丝白色的水汽缓缓升起,火焰的温度还没有传开。但人的心里就开始暖和起来,好像只要看到火焰就会暖和一样。
古儿别速的惨叫声渐渐的低了下去,火雨有些担心。一旦产妇体力不支,那很有可能就是一尸两命的结局。人都是有感情的,即便是一只小狗生活在一起这么久也会有些感情。更何况,古儿别速比狗漂亮多了。
“撑住,撑住就好了。咱们一路从草原来到了这里,千山万水都走过来了,你不能死,不能死啊!坚持住,孩子就快生出来了。不要睡,千万不要睡啊!”月儿的声音带着哭腔,虽然内心有些痛恨古儿别速害死了敏儿。但若是古儿别速死了,她又有些不忍。只要看到古儿别速她就会想起草原,想起自己的家乡。
月儿很害怕,她害怕古儿别速死了。自己就会忘记家乡,忘记草原忘记自己是一个匈奴人。她恨古儿别速,可最不希望古儿别速死的就是她。所以,她全力以赴的给古儿别速打起。因为她也不知道,究竟应该怎样接生。
古儿别速的两条腿光溜溜的,下身的一裙都已经被扯开铺在了身下。此时已经被血水浸泡得黏糊糊的。光溜溜的大腿张得很大,古儿别速的嘴里叼着一根棍子。这是小时候看别的女人生孩子学来的,目的是怕因为多度疼痛意识不清嚼了舌头。
她的脸色蜡黄蜡黄的,好像金纸一般。脸上挂满了汗水,一双一眼睛尽管充满了倔强与不甘。但已经慢慢的淡化了神韵,变得有些暗淡起来。
两只手已经抓破了铺在地上的衣衫,手已经抠进了地里。手中抓着一把黏糊糊的土,那土里浸满了她的鲜血。
那两只手惨白的好像死人的手,过度的用力使得手上的青筋紧紧的绷起。古儿别速大口的呼吸,声音大得好像在拉风箱一样。
她明白,要活下去要生下这个孩子就得快点。对于她来说,时间已经不多了。疲惫的身子正一点儿一点儿的流失着体力,也在流失生存下去的希望。
一种拉屎的感觉很强烈,古儿别速感觉那种撕裂身体的痛楚再次剧烈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