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小家伙就要炸毛,卫昭不敢再煽风点火,忙将人抱在怀里好生哄了一番,并亲自替少年将帛带重新系好,才一道往卫老夫人院中去。
……
用完饭时辰尚早,穆允以为卫昭又要拉着他做坏事,于是便处处警惕着,不料卫昭却道:“今日天香楼有夜戏,我们去听戏如何?”
穆允在府中闷了一天,自然无比欢喜。最重要的是,去听戏就不用做坏事了。虽说他不抵触,可如果日日如此,他可真成祸国殃民的狐狸精了。
卫昭只当没看出少年的小心思,只笑着吩咐周深准备车马。穆允见周深带着一群小厮进进出出,手里竟还搬着寝具等物,不由奇道:“为何要带这么多东西,听完戏不回来了么?”
周深恰好路过听见,笑着解释道:“殿下难道不知,天香楼的夜戏都是一唱一整夜,都是名伶,千金难买一票,凡入场的,不听完一整场所有戏文哪里舍得离开。”
穆允不由瞄了眼身旁的高大人影,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左右他白天在府里补足了觉,撑一夜是没问题的,但卫昭已经忙了一整日的公务,昨夜还那般……几乎彻夜未睡,能撑得住么。
卫昭蛔虫一样笑道:“放心,那里有休息的地方,比臣这侯府都舒服百倍。”
穆允有些无法想象,什么样的地方能比这圣笔御敕的侯府还舒坦,又问:“那我是不是可以把老夫人送来的那些小零嘴都一块带过去?”
毕竟听一夜戏也挺枯燥的,他既不认识那些名伶,也不懂欣赏戏文,只是单纯享受和便宜师父在一起的时光而已。
卫昭失笑,道:“自然可以。”
两人到时,大堂里果然已经爆满,一眼望去,坐上人衣着无不鲜亮华丽,非勋即贵,台上有个作老生装扮的人在逗乐子热场,戏未正式开演,真正的主角还未登场。
卫昭订的是二楼视野最佳的一间雅室,堂倌知他身份必然贵重,且是财富权势俱高的那种,否则也不可能订到那间黄金宝室,因而一路上都毕恭毕敬,满眼笑意。
与一楼大堂的喧闹相比,二楼雅室要安静许多,大约是因为雅室中坐的都是有头有面的大人物的缘故。戏未开演前,大部分雅室都是闭着门的,那门不知何等名贵木材打制,隔音效果极好,只要不是太大的动静,几乎都能隔绝在内。偶尔几个开着门的,门上也挂着雅致考究的湘妃竹帘,并不能看清雅室内人的面貌。
每间雅室都配有专门的堂倌伺候,卫昭与穆允进去后,堂倌便殷勤的伺候两人更衣落座,并体贴的准备茶水点心等物。见贵客是两名风姿翩翩的公子,一个秀如美玉,一个高大英俊,堂倌于是询问:“可需小的安排两个花奴过来,为贵客添酒添茶?”
卫昭说不用,便打发那堂倌到外面伺候了。
这座天香楼位置极妙,门对大道,背靠长湖,站在窗前往下望,恰好能将一湖碧波饱览入目。因是夜里,湖面上飘起一艘艘画舫,有落魄书生醉饮狂歌,歌到一半呕了满地,亦有打扮的鲜妍靓丽的女郎立在船头招揽客人。湖边还有人在放花灯,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许愿。沿河地带则是一长条十分热闹的集市,漫眼望去,推推挤挤全是人头。
穆允鲜少出出府,也鲜少逛集市,上次去庙会买兔子也是走马观花似的看,其实并未将那些画面印入脑子里,然而这次不同,这次是和他最信赖最亲密的人,他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趴在窗沿上,只觉看什么都新鲜有趣。
卫昭见穆允一直盯着一个做糖稀的小摊看,且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老者的每一个动作,双眸晶亮宛如宝石,目光一软,不由笑着问:“想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