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维钧眼里满是懊恼,他捡起地上的被子,搭在清初身上,清初瑟缩的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仍旧自顾自的说道:“他不嫌弃我生过孩子,还带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在国外,我们过得很辛苦,昂贵的学费压得我们几乎喘不过气来,为了省下住宿费,我们就住在地下室里,他怕我冻着,冬天就用手帮我暖脚,其实他条件并不差,喜欢他的女孩儿也不少,可他只一心一意对我。我不是在向你炫耀我们爱得有多深,只是我不想辜负他的深情,他对我有恩,而现如今他落难了,我是一定要救他的,本来我们是要结婚的,在过去的两年里,男女共处一室,难免会擦出些火花,但他从未出格,他说那样对我不公平,所以要给我一个体面的婚礼,他总是对我这样好,珍视我,爱护我,可我,可我……”清初说到这,已然泣不成声,双手捂住双脸,压着声音流泪,身子一颤一颤的。
压抑的哭声狠狠敲击着宋维钧的心脏,宋维钧再也忍不住,暗骂自己混账,过去抱起她,将她放到床上,拉下她的手,看到满脸泪痕的脸蛋和红肿的眼睛,他拿过手帕擦净她的脸,柔声哄着,“对不起,清初,我那都是气话,你别哭了,我会心疼。”刚刚擦净的脸庞又多了两行清泪,宋维钧感觉她就要流泪而亡,“别哭了,你若再哭,我就真不救他了。”
清初立刻紧紧抱住他,憋着气摇头,宋维钧轻拍她光滑的脊背,“不哭了,不哭了,以后我不会再伤你了。”
清初趴在他的怀里抽噎,宋维钧为她擦去残留的泪水,动作轻柔,清初许是哭累了,再加上昨夜的劳累,竟慢慢睡着了,宋维钧温柔将她的头放到枕头上,又为她掖好被角,带上门出去了。
清初这一觉睡得很沉,柔软的被褥好像天上的白云一般舒适,清初做了一个梦,一个她梦寐以求的梦,她穿着洁白的婚纱,被叶师父牵着朝红毯那头的陆扬走去,她从未见过如此英俊的陆扬,一身黑色西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他的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清初,你终于嫁给我了。”
她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将手递给了他,证婚人正在说着证婚词,突然,这时,一个穿着绿豆泥颜色军装的日本人冲了进来,用刀枪无情的击中陆扬,陆扬不可思议的捂着伤处,缓缓倒地,清初吓得惊慌失措,宋维钧却不知从哪冒出来,拉着她的手就要拖她离开,“快走吧,他已经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清初疯狂的摇头,猛然从噩梦中醒来,待她反应过来,才发现刚才那只是个梦,她长长舒了口气。
清初看了一眼壁钟,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她竟睡了这么久,额头上还惨留着惊悸的汗水,清初掀起被子,发现自己还是赤裸的,腿间的黏腻让她难受,这幅身子,早就不是干净的了,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她随手捡起一件衣服,披上朝浴室走去。
清初洗的很快,出来时路过镜子,她不知是怎么了,就这么直愣愣站在镜子面前,将浴巾扯去,身上都是红红紫紫的痕迹,残花败柳,宋维钧说得一点儿都不错,“脏,真脏……”清初不敢再看下去,在衣柜里随便找了件紫色旗袍,急忙套在身上,遮去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印迹,昨天这里还没有女人的衣物,今日就已经被填满了,宋维钧这样宠她,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她总觉得自己就像个玩偶,他高兴了就哄她,不高兴了就骂她,趁她现在芳华正在,他就多看几眼,多买几件衣服装扮她,可是以后呢?清初一想到以后就有些绝望,像个黑白的无底洞在等着她,清初低下头,眼里有泪在转,抬头,吸气,隐去泪水,拿起昨夜翠竹留在屋内的口脂,用手指轻轻捻起一点,均匀涂在她毫无血色的唇瓣上,趁她还有几分姿色能吸引他,那就多做些有用的事吧。
清初来到客厅,宋维钧和睿阳都在,桌上摆了几道小菜,看上去清新可口,睿阳还是那样开心,红扑扑的小脸洋溢着健康的气色,他拉着清初坐到宋维钧的身边,“娘,爹说他做错了事,他想向你赔罪。”
清初诧异地看旁边的宋维钧,宋维钧拿出一个银白镯子,牵过她的手,套在她的手腕上,“清初,这是你两年前落下的,我这次来北平就是为了给你重新带上,今天早上是我不好,你就不要气了,原谅我好不好?”
清初摸了摸手上的镯子,冲他淡然一笑,“我早就不生气了。”
宋维钧听她这样说,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从早上到现在,他都在纠结该怎样哄她才能让她开心,如今见她笑了,心底的石头可算是落下了。
宋维钧已经吃过午饭,睿阳也已吃过,但是见清初吃饭他又忍不住发馋,缠着清初撒娇,“娘,睿阳也饿了,你也喂我。”
清初刮刮他的小鼻子,“淘气鬼!”然后将他抱在怀里,一边吃一边喂他。
宋维钧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母子两人,心中越发柔软,他突然想让时间停滞,就停在这一瞬间,一家人永远都这样温馨愉快,其乐融融。
第二天,宋维钧很早就叫醒清初,让她跟他一起出去,清初有些诧异,宋维钧目光有些犀利,“今天,军务局要放人了。”
“真的?”清初惊喜的反问,又被宋维钧眉眼间的阴霾生生压下,“我知道了,我这就起来。”
宋维钧突然掰住她的双肩,语气阴冷,“叶清初,我救了他就当是还了两年前他对你的恩情,从今以后,你不许再和他有半点儿瓜葛,若是被我发现你不听,你是知道后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