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王谒海答道,“这小子有些与众不同,看不出深浅。”
老婆子掐指算了,道:“是老三的话,那会儿他还没出世呢。不会是他!”
王谒海道:“凰姑说得是,侄儿也这样想。因此他这一趟来,见面小侄便试了他几句,倒是似乎的确不知王潜山的因由,而是为了一宗家门之事来的。”他说到这里,尚未打顿,座中一个五大三粗的老者便喝道:“你奶奶的,王谒海,这话你却不放在开头说,存心吓人么?”王谒海呵呵一笑,却仍然温言答道:“但这件家门之事,却又确确实实和王潜山有关。就在前几日,金陵王家居然被那些邪魔外道里不入流的那些个门派联手起来灭了满门,那群妖人仇怨如此之深,想必是因为王潜山的缘故了。”他顿了顿,观察各人的反应,一面呷了一口茶道,“那孩子过来,便是求我们出手襄助,查明此事。”
“灭门?!金陵王家眼下没有别人了么?”
座中有几人惊了一声,神色骇然;却也有几人佯装惊讶,眼底并无波动,似乎已经先行知晓。也有人连忙追问:“怎会如此?”
王谒海道:“我家这门宗亲,不在武功上下功夫磨砺,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被尘世那些黄白俗物蒙蔽双眼,生疏了武学进境,如今被仇家寻上门来,自然就是这般下场。我们习武世家,十二家从先祖创下这名号起便发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入江湖,生死无疆,决没有回头之路。那王潜山后来际遇如何暂且不说,但那些妖人灭他金陵王满门,显然是冲着凤文去的。若单单王潜山之事,我们本不必管;但事到如今,这凤文既出,也是必须得收回来了,否则一旦落入那些外道手中,我十二家怕是永无宁日。”
另一人坐在下首,长髯宽袖,仙姿卓然,这时候道:“瞧着王老爷子的意思,难道是料定了凤文在这位三少爷身上?难道不会是王潜山将它带去地底了?我们十二家精研武学,如此之多的弟子日夜教导,未敢片刻懈怠,有违祖训;但尚不能领悟那无字天书,他金陵王自从王佑稷祖上算起,便是当真心思只在那些俗物之上,子弟武功一塌糊涂。这些年我们的钉子埋在他家,以便时时探查,但王潜山始终未曾露面,难道还能传了他们中的谁不成?便是要传,也要看根骨造化;若能那么轻易便得了,”他轻手一摆,“我们还要这十二楼作甚?”
众人都嘿然不语。又一人看上去像是个先生,张口道:“错不了的,这凤文本就是不祥之物,我十二家人才建楼镇之。若不是它,怎堪得翻覆之间王家便遭灭门之祸,那向他寻仇的魔教中人居然因为百年难遇的离奇天象‘龙吸水’而大有损伤,整个应天府更是惨遭洪水侵袭、流汤百里……这等恶象,又是犯水,……不正是应了那凤文出世的说法么?”
再一人开口骂道:“我偏不信这歪门邪说。我们家的基业,一分一分,全部自己挣来,什么气运不气运的?干它格老子的事?”他生得虎豹之姿,面有异相,这时候冷笑道,“大丈夫行得端坐得正,江湖里恩仇快意,多得便是报应。一样样算来,要算到什么时候去。要我说,金陵王倒霉,金陵老百姓也跟着倒霉,去找他们报仇的人也倒了大霉。这世上的霉,总是倒不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