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子仲愧疚无状,又惊魂未定,恼怒不已,脚下站稳了,气得一掌拍在那香案台上,那劲用了八九分,寻常无论什么台子,也给他拍得粉身碎骨,谁料这一下下去,反而震得自己经脉震颤,掌筋酸痛,道:“当真邪了门了!”
薄暮津道:“多亏了茹珑大嫂想到是香在作祟。那黑漆漆会动的是什么玩意?”
沈茹珑轻轻道:“还要多谢暮津救我。我也就胡乱一猜,刚好碰上。我想我们进门时并无动静,但点了香后这东西便开始活动,说不定机关在这香烛上头。”
这顶楼诡异无状,就在片刻之间,薄暮津已经受伤,庞子仲险些被那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给拖下了水,此时都浑身紧绷,不敢有丝毫大意。但突然一阵寒风不知从何而起,不过一霎眼间,手上的火烛居然就无声无息地灭了。三人齐声喝道:“什么人?”
并没有回声,四下里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隐隐听得见彼此间的呼吸吐纳。这时听得庞子仲道:“……我猜你们其实早就知道了?刚才那不是巧合,是也不是?”
沈茹珑失声道:“知道什么?”
突然远处又传来一道人声,好似低声耳语,隐隐绰绰,听不分明:“你去楼上之时,首先便要先点着烛火。点亮之后,先退五步自保,万事不可争先。……你是女流之辈,另外两个小子都傻得紧,自然会回护于你,但凡你不与他们争抢,他们自然不会把你放在心上……”
这声音旁人或许还不知,但他们三人自然都无比熟悉,正是沈茹珑的丈夫、庐陵王家的大公子王秉宸的声音。
沈茹珑惊道:“秉宸?……怎么会?……”登时往前一冲,薄暮津拦住她道:“嫂子,不是宸兄在说话!”这时却又听闻一把沙哑嗓音开口道:“暮津,顶楼的奥秘,关系我十二家的一切根源,若不是族中才俊,又何必让你们承担?至于那庞家的胖小子,资质平庸,若有该当舍弃之处,不必太过挂怀。能当大局者,当断则断,这句话,你且记住了。”这声音如此耳熟,居然是薄家家主薄远堂的声音,他的嗓子年轻时受过伤,因此与别人不同,虽然平常不太开口说话,但族中人一听便知。
庞子仲怒得血气上涌,道:“好啊,你们是拿我当垫背的来了?”薄暮津道:“庞兄小心,有人在挑拨离间!”庞子仲喝道:“难道他们不是这般说的,难道你们不是这般想的?”却听身旁的沈茹珑嘤咛一声,像被重击了一般弓腰矮身下去,低声啜泣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听你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