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衍舟低头去查看尸身,一看之下,跃开两步,叫道:“是这个人了!”
刚才还热闹得仿佛过年般的茶馆,这会儿静得仿佛落一根针能听见。
众人慌忙去看,但见他手中指扣捏诀,无名指和中指间正夹着一枚银针,是鬼蟾山的武功指法;约是刚才这少年发招取首来的太快,他手中银针未及发出,已然毙命。
一场杀戮陡然消弭。众人都凝兵不动,互相打量了几眼。一碗丐慢悠悠地又倒了碗茶道:“王谒海还没咽气呢,我们可不能在这儿伤了和气。今日算是开门红,来来,老乞儿敬了各位一碗!”将桌上溅上血的茶碗一排,倒上了茶水。众人都上来干了一碗,算是纳缴,这才各自去了。
贝衍舟大方走上前来,拿一碗混了血水的茶水,一口干下。文方寄跟在后面,脸色煞白,双手颤抖。一碗丐自然认了他出来,但脸上不动声色,递给他的是没有水的空碗。文方寄却瞪着碗不动。贝衍舟猛地将碗就手拿起,盖在他脸上一仰,跟着往他肚腹上狠揍一拳,将人拎起就走。那守在门口抱着唐刀的高个男人叫住他道:“小子武功不错。你是什么师承门派?”
贝衍舟松爽爽开口,还一揖道:“迟相公恕罪,我不过是路过此地,想凑个热闹,却摊上了这一茬倒霉事,把我这位师弟吓得可不行。好在算是揪出了正主,不然我只得回到宫里,求宫主的薄面请您高抬贵手了。宫主还让我捎个香囊给您——”那高个男人听到宫主二字便已经脸上变色,别过脸去,挥手喝道,“走你的路罢!”
贝衍舟自然是拿假话诈他,见他不再关心,如蒙大赦,急忙拖起文方寄就走。他害怕对方发现不对后追来,连夜不敢合眼地赶路,一气奔到码头,随手扯开一艘船绳,向着黑黢黢的湖心划去。
第三十六章不知心恨谁
文方寄朦朦胧胧,睁开眼时,见身遭摇摇晃晃,尽是夜水如绸;贝衍舟撑一根长蒿,驶离岸边,再去扳桨。那小子受惊兔子般一把跳了起来,红通通两只眼瞪着他,拔剑在手,叫道:“魔头!我跟你决一死战!”
贝衍舟目瞪口呆,桨头一拨,溅起水花来泼了他一头,道:“你傻了吗?快坐下别乱叫把人引来。”文方寄以为他发暗器过来,拿剑在身遭一通胡砍乱劈,见不过是水,又恼怒道:“你要戏耍我到几时?”贝衍舟道:“谁戏耍你了?我救你性命,不求你知恩图报也就罢了,你发什么神经?”文方寄喝道:“谁要你救我!”一剑刺心而来。船上辗转狭窄之地,贝衍舟手上更无武器,只得侧身避让,道:“你吃错了药了?”脚下一扣,两人贴身擦过,交换了位置。小船在湖心滴溜溜地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