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是博士,难道医术一定比我更高明?”也许把这句话如果放出去给所有人听,这种好像理所应当,偏偏又在内里蕴含着一种十分不合理的蛮不讲理的话语,会被大多数人沦为笑谈。
中华有句话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而在座的人听到起萧凌的这句话,在内心都不由得描绘出了一只牛犊与虎相互顶撞的图像来。叶萧凌就是那只不怕虎的牛犊,甚至他根本在心里就没有存在一种对老虎的惊惧,甚至是想要主动去撩拨老虎的锋利的抓牙,想要把身体矫健,体形巨大的老虎追得落荒而逃!
当一个人言之凿凿地质疑一个医科博士,会不如他自己一个未毕业的医学院学生,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一种十分令人吃惊的做法。但叶萧凌这么做了,非但这么做,他的言辞之中,甚至带上了否定。
傅川洪冷笑了起来,听见这句话,他已经完全不再把面前的叶萧凌放在眼里。他们之间相差了十米的距离,然而他却觉得自己的形象不断高大,而面前叶萧凌那张丑恶的脸上好像涂抹了白粉,变成了一个,语无伦次,只会哇哇乱叫的小丑。
胡景文推了推眼睛,他眼神深邃地看着面前的叶萧凌,他同样无法理解,为什么面前这个看起来十分年轻,即使他能力尚且还有欠缺,但被付远山看重至少也从侧面上证明他的发展前途,不必要争一时之长短的年轻,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看了看付远山的脸,却又觉得好像这件事情十分令他捉摸不定。难道这世界变了?不再是猛虎下山食牛犊,而是牛犊上山顶猛虎了?可他有是凭借着什么资本在这里大放厥词?还是,他真的只是一个说话不经过大脑的狂生?
付远山同样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念头,与在座其他人不同,他知道叶萧凌所说的话语中包含了几斤几两的真实,但他同样更明白世俗对于一些超出他们理解的东西是会有怎样的反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而在人类社会中,更多的时候是,一颗好木头在森林中如果表现得太过出色,甚至出色到让他们无法理解,那么他们就会把这棵树下意识地排斥在外面,这是一种可以理解的自我保护机制,也是一种可怕的惯性,他们需要一种否定的态度来维持他们平日里保持着的世界观,保证它不会像是象牙塔里的小人一样随意地跌落和撞碎、摔碎、敲碎。
他知道他必须站出来为叶萧凌说话了。不光是为了叶萧凌为了他和陈行之做出的举动,更因为关于叶萧凌的医术,他是仅有的几个知情者。他亲眼见过叶萧凌在楚瓷母亲身上做出的医学判断,也见过季石身上伤口被叶萧凌处理的那种漂亮程度,甚至……他还是见证了叶萧凌把被一种鬼神般难以想象的力量所迫害的赵素雅从生死边缘中重新拉回了人间,给了她第二次生命。他见证过这么多东西,同时他还跟叶萧凌谈过许多医术方面的事情,除了他,还有谁可以最有力地证明叶萧凌的医术水平?
他咳嗽了一声,坐直了身体,看了看在场所有眼神已经从震惊变成了嘲讽,从疑惑变成了蔑视的各个股东、主任们,打破这种寂静道:“这个,我可以作证。叶萧凌的医术,并不在我之下。甚至可以说,他已经在许多方面超过了我。”
他这样一句话的声音音量并不高,但说出来的时候,却好像变成了山崩海啸泥石流,从天际之间不断拔高,然后一下子倾颓下来,压垮了所有道理,原本安静的场面越发安静,好像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被耳朵准确地捕捉到。
“老付。”胡景文手上拿着笔,有些不安地在手中摩擦。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付远山道,“我知道你对这个年轻人的看重,但你不用说这么偏激并且毫无条理的话。我们本身就是在开诚布公的谈事情,你这样带着情绪,会让大家都不好做。”
胡景文以为他只是在情绪带动下说出了这样的话,目的只是为了给大放厥词的叶萧凌壮声势,撑腰杆。可是他认识付远山这么多年,从来都不觉得付远山是一个胡乱说话的人,更讨厌以“假大空”的理念来把一些事情所夸大。可今天付远山给他的感觉显然有些失态,首先上午的会议中,他就不断地在执着于要把叶萧凌放上这个位置,让他十分难做,而现在,他更是以一种贬低自己的方式来抬高这样一位年轻人。
付远山是什么资历?从年少成名,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四十几年的光景,国内所有所谓的“中医专家”,或者是新锐名医,在付远山面前都得恭恭敬敬地喊上一声付老。这一声付老不光是尊敬他不断为中医这个行业奔忙的品德,更是因为他的个人医术水平已经是整个国内数一数二的中医,只要经过他的眼睛看过的病人,基本上就没有看不好的,除去那些当代医疗手段尚且都还无法解决的诸如:癌症、白血病、艾滋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