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穆宁回到家就吩咐闭门谢客,还让父母回去也同样处理。
不然,在镇北伯府得不到答案的众人,肯定会去谢家的。
他们出宫的时候就顺道把铮儿接回来了。
晚间一家七口坐在一起吃饭,大家都没什么胃口。
楚元道:“吃吧,天塌不下来!”
呦呦道:“他怎么可以当逃兵呢?我都不会当逃兵。呜呜——”
小姑娘虚岁五岁,把楚家的荣耀和父亲的荣光看得是很重的。
谢穆宁给女儿夹了菜到碟子里,“都是叫这个世道给逼的!快吃吧,这会儿就别让我和你爹为你吃饭的事伤脑筋了。”
五个孩子都有些震惊。本来以为以谢穆宁这样虎的性子,这会儿不破口大骂就算好的了。
楚元道:“是,都是让两国连年交战逼的。所以我们要努力把战事结束在这一代,省得你们长大了还是不得不上战场。不过,作为楚家的儿郎当了逃兵,还娶了北戎女人。我以他为耻!”
几个孩子想到这时候爹|叔公、娘|叔祖母够烦心的了,果然没有在吃饭的事上再让他们操心。哪怕不太想吃,还是大口大口的吃着。
吃过饭照例是湖边散步。只是此时谁都看不进去湖边和湖中央的美景而已。
楚元道;“其实,我对他还是有一定信心的。”
自己一个人的生死和楚家百年几辈人拿生命换来的荣耀,分量肯定是不一样的。
但是,他也确实不敢在皇帝跟前作保。世事变换莫测,司马迁保一次李陵,自己进了蚕室。
他这里还有一大家子。
谢穆宁呼出一口气,“上次他背你到边境,应该就是此生最后一面了。”
无论楚俊彦叛不叛国,都是最后一面。
楚元道:“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的。”他看一眼身后的几个孩子,“所以你们在做什么决定之前都好好想想,最坏的后果承不承受得起!”
“是。”五个孩子包括呦呦都肃然道。
楚寿脚步匆匆的进来,“大将军,夫人,咱们将军府的几个门都被老百姓堵了。他们要您和夫人出去给他们一个交代:现在风传的楚家出了逃兵是不是真的?”
谢穆宁道:“后面那条街上,是不是也被围了?”
后面那条街住的全是楚府的得力家将、家仆。
楚寿点头。
楚元点头,“好,我们出去。”
几个孩子表示要一起出去。
“好,一家人一起承担!这不算什么的。十、十七年前,我大哥战死沙场,还背负轻敌冒进导致战事失利之名。消息传来我大嫂就悬梁了。然后就剩下十六岁的我和八岁的彦儿一起承担。”
钺儿诧异的挑眉,想不到那个人还有过这种时刻!他今年也是八岁了,自然也该一起承担。
谨言道:“爹爹,当时这座祖传的府邸被收回去了是么?”
“是的,你大伯母的丧事都没能好好办我们就被撵出去了。我只能把她寄存在庙里的地藏殿,然后带着你堂哥去北境为你大伯收尸。他当时被停在停尸房里,没能入土为安。后来我们就拉着两具棺材回老家守孝了。还好老家还有两百亩祭田,还能过日子。”
慎行道:“再后来爹爹你就上战场了,挣回了今天的这些荣耀。”
“是的。”
楚元看谢穆宁要弯腰去抱腿短的呦呦,抢先把她抱了起来。
一家人走到大门口,楚元道:“开门——”
大门口围满了人,他们看到楚家人出来了,仰头问台阶上的楚元,“楚大将军,外头说你们楚家出了逃兵,还娶了北戎女人。这不是真的吧?”
现场立即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盯着楚元,等着他的否定。
楚元道:“楚门不幸,确实是出了楚俊晖这个逃兵。他也的确是在北戎娶妻生子了。”
现场更安静了,掉一根针都听得到的那种。
渐渐有人出声,“怎么可以这样呢?我们普通人家的子弟也没做逃兵啊。你们是楚家啊!”
谢穆宁道:“对,我们是楚家。我们家在北戎战场死了百八十口人,就出了这么一个逃兵!谁家比我们家死的人多再站出来指责我们。”
这话一出,绝大多数人都闭嘴了。
是啊,就算出了一个逃兵,楚家为了守卫国门死了那么多人啊。
但还是有人道:“你们死的那百八十个人会不会都避世过安稳日子去了啊?”
楚元凛然道:“楚家阵亡八十四人,只有七人是衣冠冢!而且是同僚看着阵亡的。只有楚俊晖是交战中跌落悬崖。你是何人,竟如此贸然就开口质疑我楚家先辈英灵?凡是被楚家保护的天|朝百姓都干不出一开口就这么往楚家破脏水的事。”
那人被周遭的人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是啊,你怎么张口就这么说?”
“也不是没可能啊。楚俊晖当初不也是被当成阵亡的英雄了么?北境新建的英烈祠里搞不好海域他的一席之地呢。”
楚元道:“你很够种,直接就到我面前来说这种话。这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