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老人在一起就是这样,不管饿没饿,只要到点了,就必须得吃上正餐。
易珏中午吃的是医院的营养餐,看着他们叫外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昏迷前最后一口还吃的是烧鹅呢,心里不免有些许失落。
吃过饭后,徐秋冉跟他聊了会儿天,大致说了下自传出版的事宜,今天易珏的精神还算好,握着她的手默默听了一会儿。
易明宇这会儿拿出了他前几天淘的胶片机:“我给你俩照一张。”
“老易,这有什么可拍的,疯了哇你!”许桂芳正给病房里的绿植浇水呢,还以为自己听岔了,怎么会这样的提议,从没听过人车祸之后还要照相纪念的。
易珏摸了摸自己头顶,原先还有些扎手的毛发,因为手术全部都剃光溜了,而且开颅手术之后留了个很大面积的伤疤,缝了有百来针吧,在脑后歪歪扭扭地盘踞着,光秃秃能看见头皮的头上特别显眼。
易老头是个摄影发烧友,最爱捣鼓一些镜头相机一类的,崇尚用镜头记录生活的一切,自然觉得这是没什么可晦气的,这儿已经架好了叁脚架。
他笑了下,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了老花镜戴上,手还有点抖:“拍一下,特别酷儿子,真的。”
为什么不可以记录下来,这是他作为男人的勋章,不是他的伤疤。
“我看起来怎么样,还行吗?”易珏也跟着笑了下,有点显得腼腆了,整了整衣服问坐在旁边的徐秋冉,局促得手不知道往哪儿摆。
算是知道了之前她住院的时候产生的那种情绪了,原来真的挺自卑的,不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肯定不好看,但她看自己的眼神永远都那么温柔。
徐秋冉帮他整理着衣领,低下头忍着眼眶里的泪花,使劲点点头:“很帅,不愧是我男人。”
他本来就不是爱拍照的人,其实本来潜意识是拒绝的,但是他明白父亲笨拙地要鼓励自己的心,又想起很久之前答应徐秋冉说要跟她拍很多很多照片,记录他们的生活。
其实易明宇已经在他们对话中间按下了很多次快门,看着镜头里两个人流露出来的爱,也笑出来了,希望这俩孩子以后看到照片,也可以想起他们曾经也互相扶持挺过来了。
许桂芳躲在盆栽边抹眼泪,看不得这样的画面,假模假样地装着浇水,眼睛却一直瞟过去。
“笑一下,往后没有苦日子了。”易明宇按下快门,镜头里的男人沉稳大气,女人温柔善良,连阳光都正正好,洒在两人交缠的十指上,一个戴着婚戒,一个手背插着针管。
易珏在快门声结束后,又立马板起脸来,他平时真的都很少有表情,跟旁边的人对视一眼,看她狡黠打趣的目光,又忍不住笑出来。
两人都不知道这一幕也同样被记录下来了,后来看到照片被冲洗出来的时候,都最喜欢这一张牵着手相视而笑的样子。
徐秋冉招手招呼他们:“爸爸妈妈,你们也一起来!”虽然一家人第一次拍全家福就在病房里,好像的确有点不太吉利,但无所谓了,开心最重要。
反而是易珏有点被她这个称呼吓到了,其实徐秋冉已经这样改口喊人很久了,两老都习惯了,就他一个人还傻愣着没反应过来。
许桂芳嘴上说着晦气,放下喷壶比谁都快:“我要往后站些,显得脸小。”连忙擦干眼角的泪,站到儿子床边整理着头发。
随着快门声响起,易家一家老少都笑得甜甜的,往后真的再也没有苦日子了,吃莲子都要去芯,只能尝到日子的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