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就误会吧,这样的误会于她……也没坏处。
“你要那么想见他,等陛下宣了那李铭进宫,再过去看就是了。”林斐笑嘻嘻地说。
云京的小娘子们中意哪个少年,多是这样寻着机会去围观一下。有那胆子大的,还敢靠近了将手中花果或是香囊帕子扔过去。
这种少年男女间的爱慕,于繁华京城中常常可见。大人们不以为忤,若是门当户对,说不得还能结一门良缘。
谢玉璋不置可否。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应该多与李固接触,早早对他示好。所以她拜托了舅家表兄去做这事。
可情感上,她的内心里又十分抗拒与李固过于接近,所以,她没有自己去做,而是托了舅家表兄。
这自相矛盾的内心,令她自己也感到混乱。
雨一直下个不停,朝霞宫像是恢复了元气,投壶,打双陆,又唤了乐师和舞伶来给宝华公主解闷。
那些伶人们素日里陪着宝华公主练舞,十分受公主宠爱。她们舞完一曲,纷纷唤谢玉璋:“公主不跳一曲吗?”
“身子没好呢。”谢玉璋拒了,随手褪下腕上的缠丝嵌宝的赤金手镯,含笑说,“你们跳吧,谁跳得最好,这个便拿去。”
伶人们欢呼一声。乐师们也露出笑容——在宝华公主这儿不像别的贵人那样严苛,便是偶尔出错了,公主也只是温声指正,从未因此责罚过他们,还常常有赏赐。大家便重调了弦,打叠精神给伶人们伴乐。
重生回到少女时代数日,从混沌迷茫到渐有所谋,这一日,谢玉璋竟难得地重温了一日她少女时最正常的生活。
到得晚间,眼看着朝霞宫就要落锁的时候,却有东宫的人悄悄来扣门。
来的人是太子身边十分信任的內侍。谢玉璋遣开宫人,林斐去盯着屋外。那內侍只停留了片刻,说完了该说的话,就借着夜色悄悄离开了。
林斐送走了那人,折回内室,却见谢玉璋的目光投在地板上,烛光跳动着打在她的脸上,晦暗不明。
林斐在她身边坐下,轻声问:“太子怎么说?”
谢玉璋抬眸看了她一眼。
“昨日里使者对陛下正式提了和亲之事,态度强硬,明说了不要宗室女冒充的,只有真正的公主,才配得上他们的阿史那汗。”
竟然,都和谢玉璋提前知道的消息一样!林斐的心揪了起来。
“陛下怎么说?可拒绝了吗?”她紧张地问,到底心里还是存着一丝期望。
谢玉璋摇摇头。林斐的心便是一沉。
“父皇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只说再议。”谢玉璋淡淡地说,“但他昨天宿在了玉藻宫,今天上午,淑妃便召了她的嫂子陈夫人进宫,傍晚时候,陈家的人偷偷摸摸去了驿馆……”
寝殿里静得落针可闻。林斐觉得口中发涩。
全都……全都被她们料中了。
“我们、我们也去请舅老爷……”她说。
“阿斐,没用的。”谢玉璋打断了她,“你还不明白吗,这件事,我们没能力改变,没人能帮我的。”
陈淑妃用的是巧力,借势而为。便是皇帝也不得不向眼前的局势低头。
林斐就是太明白,才觉得胸口像压了大石一般难受。
而她的殿下……为何能如此镇定?
林斐焦虑得一夜睡不着。反而谢玉璋证实了前世的猜疑,这一晚睡得反倒沉沉的。
第二天天放晴了,宝华公主似乎心情不错,林娘子却眼下青黑,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令宫人们暗暗奇怪。
这样的奇怪情形持续了数日,甚至流传出了“林娘子患了心疾”的传言。
连淑妃都听到了这消息,对谢玉璋说:“你身边那个林家的孙女,若是不好了就打发她出去。”
谢玉璋望着淑妃写满慈爱的脸,笑着说:“她不过是来葵水腹痛罢了。”
淑妃一副这才放了心的样子,赐了些药材给朝霞宫。
谢玉璋谢过淑妃,目光却只关注着两个一同来请安的小妹妹身上。
福康和嘉佑安安静静地跪坐在席上,不摇不晃,显然礼仪规矩都学得极好。
从前,她只觉得两个幼妹乖巧讨喜,可现在想想,她在她们这个年纪的时候,是多么的跳脱顽皮,令母后头痛啊。
这个年纪的孩子,不正该是最好动、最顽皮的时候吗?
不知道是不是赐药这个事成了不好的兆头,朝霞宫的林小娘子身体无恙,淑妃却忽然病了。
后宫一通忙乱,又是太医院的御医们会诊,又是皇寺的僧人为淑妃祈福念经。乱了几日,淑妃也不见好,谢玉璋去请安都被挡在外面,说是怕过了病气。
谢玉璋回到朝霞宫,林斐还说:“淑妃娘娘这次是怎么了?病情来势汹汹的。”
谢玉璋却沉默。
她还记得这件事,淑妃忽然病倒,药石无效。后来父皇便请了皇寺的主持一和法师来看看,然后……
朱雀南街的李府中,李铭正听从人回禀。
“怎么回事?”李铭问。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