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说无碍,不许我们去叫太医。”宫女垂泪道,“奴婢本不该抗命,只是贵人今早突然昏迷,奴婢实在不敢隐瞒,特来回禀皇后娘娘。”
事情听着有几分古怪,但她无心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对甜儿道:“你去看看,我记得管理宫务的是德贵妃吧……派人和她说一声,让她处理好。”
甜儿福了福身:“奴婢遵命。”
殷渺渺转头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可一个时辰后,甜儿一脸凝重地回来了:“婉贵人怕是不好了。”
生死乃常事,殷渺渺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哦,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
甜儿犹豫了会儿,委婉地介绍了一下婉贵人其人——后宫里的女人也并非各个都有来历,婉贵人就是其中一个,她出身寒微,却有倾国之姿,善音律,卓煜曾对她多有宠爱。
简而言之,过去的婉贵人可谓是宫里当之无愧的宠妃。
殷渺渺来了几分兴致:“即是如此,怎么病得那么重才说?”宠妃能不能有点宠妃的派头?
甜儿道:“花朝节时婉贵人就有些不舒服,只是不曾张扬,随意吃些丸药打发着,前几日不知怎么的,精神愈发不好了,她却说只是着了凉,依旧不许叫太医。谁知今天早晨宫人去叫,竟然叫不醒,她们这才慌了。”
“什么病?”
“太医还在诊治。”甜儿道,“陛下那边也该得到消息了,娘娘,于情于理,您都该去看看。”
殷渺渺想想,起了身:“那就去看看吧。”
婉贵人住在霓裳阁,地方虽说不大,但建筑精巧,景致优美,可见其主人过去的确颇受宠爱。
殷渺渺到的时候,卓煜已经在里头了,正询问太医:“婉贵人的病情究竟如何,你如实报来,不得隐瞒。”
给婉贵人看病的是吴太医是宫里仅有的一位女性御医,其祖父乃是当朝名医,她自幼养在祖父膝下,学得一手好医术,后被破格招入太医院:“回陛下的话,婉贵人前儿受了风寒,一直不曾好全,而今又多思多虑,郁结于心,于病情大不利。但若是能放宽心,好好养着,倒也无性命之忧。”
卓煜见她说得清楚明白,点点头说:“你去开药方来。”
吴太医磕了个头,下去了。
卓煜温言劝道:“晚儿,你听见了,不是什么大病,且放宽心,好好养着。”
“咳咳。”婉贵人的目光在卓煜脸上流连不去,唇边眼中都是酸楚之意,“臣妾怕是好不了了。”
“胡说。”卓煜皱起眉,“吴太医说了,你只需要好生养着,别胡思乱想。”
德贵妃道:“是啊,婉妹妹尽管安心养病,要是有什么事,陛下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纯淑妃也跟着劝了几句,可婉贵人只是低着头,哀哀地笑着。
殷渺渺倚在门扉上看了会儿,不禁奇怪,这婉贵人看起来生气不曾断绝,不像是快死的样子,但那形容枯槁的模样又不似作假。
难道是因为失了宠害了相思病?殷渺渺狐疑地打量着婉贵人,她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从侧面看就好像是个纸片人,但那瘦弱也有一种凄艳的美,,凸显的锁骨将她衬得犹如雨后惹人叹息的残红。
等等,她颈间戴着的是……殷渺渺目光一凝,跨步走进了屋内。
纯淑妃率先发现了她,慌忙起身请安:“参见皇后娘娘。”
婉贵人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看向殷渺渺的目光复杂至极,她的宫女推了她一下,她才惊觉,手足无措地想下床请安。
“不用了,躺着吧。”殷渺渺坐到榻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
婉贵人咬了咬嘴唇,闪躲着她的视线。
卓煜没有发觉,眼中只剩一个人:“怎么惊动了你?”
“听说你会来,就来了。”殷渺渺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笑盈盈道,“养病不宜人多,免得扰了病人的清净。”
卓煜不解其意,却顺着她的话道:“皇后说的是,你们都先回去吧。”
他开了口,其余人不好多留,纷纷告退了。
很快,屋里的人就去了大半,只余下婉贵人近身伺候的两个宫婢。婉贵人有些不安,强笑道:“臣妾不争气,给陛下和娘娘添麻烦了。”
“没什么麻烦的。”殷渺渺说着伸出了手,从她脖颈上拉出了一枚玉佩,那是上等的羊脂白玉,雕出一柄拂尘的样式。
婉贵人被她搜出这块白玉,惊得四肢僵硬,几近晕厥。
殷渺渺用力一握,整块玉就在她掌中化为齑粉:“这不就解决了。”玉粉自她掌心飘下,如尘埃在空中徐徐漂浮、旋转、落地。
婉贵人脸上的表情从惊恐变为错愕,继而又怔忪、茫然,最后归于痛哭:“多谢皇后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
渺渺不会陪卓煜到老,过完一生再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啊,这本来就是在“道”和“爱”之间的选择,很残酷的哟~~大家要学会分手[微笑.jpg]
第19章
卓煜面露诧异,刚想询问,婉贵人就踉跄着爬下床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陛下,妾身罪孽深重,无颜苟活于世,还请陛下赐妾一死。”
电光石火间,卓煜会过意来,能让宫妃如此讳莫如深不得不死的,莫过于秽乱宫闱:“是谁?”
婉贵人深深叩首,泪珠一滴滴落在地上,哽咽道:“妾深受皇恩,不敢有逾越之心,然未曾殉节明志,自知罪无可赦,不敢有妄想之心。只求陛下念在往日的情分上,网开一面,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人之错,勿要牵连旁人。”说完,毅然起身,猛地撞向床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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