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导派人送走了薛珩,苦口婆心地劝了王三水足足半日,他还是要坚持留下,“赤龙大哥,你赶我走,我又能去哪呢?战火已起,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想跟着大哥,大丈夫不贪慕建功立业,只求死而无憾!”
王导眼中,这王三水文不成武不就,战场上连个肉盾都顶不了,脑子里又缺根弦,总觉得自己才高八斗,按捺不住心中的傲气,四处碰壁下来,却还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但,有傲气,总是年轻人的通病,万一真误了凌云志,岂不也是一桩憾事?王导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念头,沉声道:“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就带你去见处仲吧……”
大河之畔,波涛滚滚向前,万千亡魂随风消散,是非成败,皆已化作虚无。
风骊渊拉着一匹赤骥,在岸边漫步,“行了那么多‘不可为’之事,这世道仍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到底……还能做些什么……做了,又真的管用么……”
突如其来的茫然之感,令他满腔热血止息,惆怅溃然不绝。
戎马岁月倥偬,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一去不还,“活着”二字,渐渐占据了远方全部的分量,那些意气风发的誓言,跟着“阿轩”一起,彻底迷失在了记忆深处。
这样下去,他还能坚持到几时?
约莫数十丈外,一人绛纱装扮,牵着白马穿梭在重重芦苇之中,似乎在躲什么人。
“阁下就是琅琊王,司马景文?”苇荡中窜出一匹黑马,来人津吏穿着,可手持的虎首银枪,道破了他的身份——“翻天浪”阳文广,成都王司马颖帐下的“阵前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