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纵使放了寒假,他却比我都忙。
“你去哪儿了?”商牧枭并不看我,心思全在面前的食物与眼前的电影上,“这阵子你好忙啊。”
关于复健,我没有与商牧枭明说,只告诉他寒假里要经常去医院做理疗,是每年惯例。他不明真相,也没有怀疑。
“和朋友吃饭。”我解下围巾,丢到沙发上,见他点的都是浮满红油的辣菜,蹙眉道,“怎么吃这么辣?”之前都没听说他喜欢吃辣的。
他咽下一口菜,用纸巾抹了抹嘴道:“没胃口,吃点辣的开胃。”
只是几天,怎么看着都像是瘦了一圈?
“很累吗?”
他看我一眼,跪坐起来,牵过我的手,俯下身,将额头轻轻贴在了我的手背上,像个虔诚的信徒。
今天他穿了身稍显正式的工作装,白衬衫配西裤,外头是件长款的灰毛呢外套。此刻外套已经被丢到一边,领带也松垮地垂在胸前,衬衫衣领扯开最上面的两个扣子,被发蜡固定了一天的头发还凌乱地落下两蔟挡住了眉眼。分明是邋遢的打扮,放他身上硬是邋遢出了几分不羁的味道。
“很累。”他低低道,“我讨厌被拘束,也讨厌我爸。”
“那不要去了。”我用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将他本还算规整的头发弄得彻底散乱开来。
他静了静,维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也不再说话。
起先我以为他在认真考虑,但过了几秒我突然意识到,我的话可能让他为难了。他讨厌拘束,讨厌商禄不假,但他爱商芸柔,那是他唯一的宝石,他愿意为了她去做任何让自己感到疲累厌倦的事。
“活着哪有不累的……”商牧枭轻叹着,松开我的手,整个趴到了我的腿上。
我摸着他的头发,没来由想起蛋黄,问:“你什么时候把蛋黄还给我?”
余喜喜前两天搞定了房子,昨天还给我拍了为小狗买的狗窝和狗粮,虽然人家没有催,但一直拖着总归不太好。
“等过寒假吧。”
“它不是已经能跑能跳了吗?为什么要过寒假?”
商牧枭沉默以对。
“……你是不是,不想还?”
“没有!”他想也不想否认,“怎么可能。”
我捏着他的耳垂,笑道:“好吧,那我去和喜喜说一下,寒假后再给她送去。”
今年的新年来得格外早,转眼再几天就是除夕了。
城市里没什么过年的气氛,我也没什么过年的仪式感,往年都是和父母还有姑姑他们一家吃顿团圆饭,今年……自从上次一顿饭,我和父母还没有联系过,也不知道他们这次要不要我回去过年。
除夕前一天,商牧枭与商禄爆发了一场极大的争执,大到……他只能来我这边寻求发泄。
他一进门就将我从轮椅上抱起来,一路到了床上,我还摸不着头脑想起身,他一把按住我,略带粗暴地吻了上来。
身体逐渐火热,可室内的灯光让我无法沉浸其中。感到他在脱我裤子时,我挣扎起来。
他拧着眉直起身,抄了把头发,显得很烦躁:“知道了,关灯,关灯总行了吧?”随着话音落下,灯也暗了下来。
由于第一次的经历,我有些害怕,所幸商牧枭虽然看着脾气吓人,真到做了却很小心,也没有一次次折腾我。
酣畅淋漓发泄过后,我见他平静不少,便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言不发去厨房拿了灌冰啤,很快回到床上,点燃一支烟抽起来。
“有个文艺片导演,是我爸妈以前一个朋友,想把我妈的生平拍成电影。”他于昏暗的室内“啪”地打开啤酒罐,室外的月色与一点灯光照进来,衬得烟雾中的他好像一副画。
“这本来没什么,拍就拍了。可这个导演一直找不到满意的男主人选,于是就去求我爸,想让我出演。毕竟我无论年纪还是长相,都和我爸年轻时候很像。我爸……同意了。”他握着罐子的手微微颤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在割着他的声带,让他痛苦不已,“他要让我饰演年轻时候的他,让我一遍遍面对他们令人作呕的爱情,让我去赞美那个虚伪的、唯独对我冷酷的女人,甚至都没有问过我的意愿!”
从前不被重视,不被喜爱,现在又像工具一样被出借。是人都不会开心吧。
我握住他颤抖的手,将啤酒罐拿开,放到一边床头柜上,然后环抱住他的身体,轻柔地抚过他的脊背。
“好了,我们不演,谁劝都不演。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任何人都不可以。”
与我轻柔的动作不同,商牧枭一点点收紧双臂,跟条即将绞杀猎物的巨蟒似的,恨不得将我揉碎了嵌进身体里。
第36章 你真是要死了
一早醒来,商牧枭已不在身边。洗漱完去到客厅,发现他已穿戴整齐,手上握着杯快餐店的外送咖啡,正弯腰端详那架星特朗的目镜。
看惯了他平日里休闲散漫的模样,乍一见他这样精英商务,还有点不习惯。
他见我醒了,一指餐厅道:“早饭在桌上。”
我点点头,往餐桌而去,走前不忘嘱咐他:“都告诉你别乱看了。”
早餐是经典的美式套餐,培根、煎蛋、香肠,加一杯咖啡。
我嫌咖啡苦涩,没动,给自己冲了杯袋泡伯爵茶。红茶佐以佛手柑的香气,顺滑地流过喉头,叫还有些混沌的大脑渐渐恢复清明。
“望远镜用着还好吗?”商牧枭来到餐厅,说话间从我叉子上叼走一块煎蛋。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靠过来,吓了一跳,反应慢半拍才道:“哦,挺好。”
“这可是我用自己的钱给你买的,你一辈子都不许把它扔了,听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