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昱心脏猛地一跳,然后被人掀飞了出去。整个瞬间让人来不及思考,猝不及防。
卫殊行的发带已经松开,起身时姿势有些许僵硬,如瀑的墨发垂迤而落,发带顺着头发缓缓滑了下去。
王君昱站定远处,看见卫殊行已经站了起来,感到不可思议:“了不起啊,你竟然还拿得出后招?”
卫殊行没有理他,目光炽红,却没有神色。他用手指抹去嘴角的血迹,挽起袖子扶住脖子,活动活动了一番全身的骨骼,发出瘆人的咔嚓声。半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慢悠悠地回身捡起了掉落在不远处的剑。
“不理我?”王君昱掌中聚力,一蹿就冲到了卫殊行眼前,眼看一掌就要落到他身上。
卫殊行却不慌不忙,持剑的手戏谑般挽了个剑花,另一只手则向后撩起了遮住前额的头发,抬目注视着迎面冲来的王君昱,嘴边浮现一个玩弄意味的笑。
王君昱察觉到些许不对劲,蹙紧了眉。
卫殊行随意出剑,却阻住了对方攻来的路径,王君昱只得收回手掌,眼眸凝成一线,警惕地注视着对方。卫殊行如同瞬间脱胎换骨了一番,气质陡变,不仅从笔挺变得有些松散,眉目面容中亦透着一股浓浓的邪气。
“卫殊行,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王君昱忍不住开口问道。
卫殊行终于开口说话,嗓音如混在沉烟中一般沙哑低缠,带着碾碎般的悱恻莫辨:“不知道,你要帮我看看么?”
王君昱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人,就是刚才的卫殊行。本来要发疯发狂的是他王君昱,现在他面对忽然换了魂的卫殊行,蓦地觉得自己冷静下来了,俨然道:“因为月儿的眼光,我本来有点不信你会亲自下手杀她的,看到你现在这个模样,我突然有点信了。”
卫殊行低低笑了笑,嘲讽之意溢于言表:“你都长这么大了,却一个脑子也没有。我杀她?王卿月做了什么,值得我去杀她,然后落得我自己一身腥?”
“你……!”
“你个蠢货,给我好好听着。”卫殊行没有理会王君昱的愤怒,边说话边转剑,看上去随意又恣肆,“杀王卿月的人,也许是杀我爹的人,也许是别人,总归不可能是我。王寻峰狠心到连他女儿的死都利用上了,你却还傻子似的地被蒙在鼓里。”
“真是好笑,我凭什么相信你。”王君昱冷笑一声。
“你没必要信我,我只是看你可怜,施舍一点我知道的真相给你。”卫殊行喉间滚动一下,目光突然热烈了起来,如看到猎物而贪婪的豺狼,“让你死得不那么懵懂,如何?”
“什么?”王君昱还未反应过来,卫殊行的剑便攻了过来。
猎人和猎物的身份瞬间转换,王君昱突然陷入被动的境地。卫殊行的攻击突然变得凶狠又蛮戾,速度极快且密不透风,每一剑都险恶刁钻,而冷意也比之前萧瑟了三分。王君昱几乎找不到时机来反击,只能一味躲避着,他注意到卫殊行的伤口还在吹着风,却表现得无关紧要,仿佛这伤是在别人身上似的。
——这个人是不是疯了?王君昱心中暗自叨道。
此时此刻,离他们两人不远处的树后面,蹲着几个屏气凝神且瑟瑟发抖的无方堂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