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无力地笑了笑,道:“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还没办到,你一定要帮我完成……”说罢他贴在白芷的耳边,对她说了些什么,说完之后,他轻松又悠长地叹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没有遗憾了一般。
这一声叹息像是压倒白芷神经的最后一根草,白芷再也撑不起身上的重量,腿一软朝前摔了下去,摔得满身满脸都是尘土。白术也重新落回了地上,这一次,却是永远闭上了眼。
白芷终于忍不住,开始失声痛哭,声音嘶哑得像被刀刃走过。她用手肘撑着满地的泥土起身,跪着爬向白术,将他的头抱在自己怀里,像着了魔一般不停地确认他的呼吸和脉搏,企图找到一丝活着的,哪怕十分微弱的气息。但是白术像个冰冷的木头,已经毫无任何鲜活的气息。
她又想起很久之前,她跪在爷爷身边哭的时候,那时雨下得冰冷,她的脚冻到没有知觉,她都毫无感觉。但是那时候有白术撑着伞站在她身后,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也有微热的温度,这一次,她却是完完全全,只剩了一个人。
白芷感觉到心里有什么正在一点一点破碎,呆滞在一时无法难以承受的痛意中。此时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碍眼的人,强行将她从这种情绪中拉出来,迫使她立马接受了眼前的事实,并开始思考后面的问题。
这个碍眼的人正是洛城,他站在白芷眼前,手中摩挲着一把锋锐的短刀,唇角微微上挑,眼神全是嘲讽的笑意:“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白芷鸡皮疙瘩立马起了一身,眼下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能对抗洛城,只本能地将白术的身体护在怀里,脸上的泪水还没有干,睫毛都因此沾在了一起,从指间到嗓音都在颤抖,低声下气地祈求道:“求求你,不要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留我一条命……”
求饶的话语似乎在洛城的意料之外,他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随后饶有兴趣地笑了笑,蹲下身子看向白芷,用短刀从白芷的领口比划到脸颊,然后收回刀尖,用指腹帮人擦了擦脸上的尘土,颇为轻浮道:“意思是,只要不杀了你,对你做什么都在允许的范围内咯?”
白芷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茫然无神的滞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眼中满是任人宰割的绝望。
“行了,不逗你了,既然白术已经死了,我和你就没什么仇了,犯不着羞辱你。”伏渊重新直起身子,居高临下注视她,“我只要一个东西,你应该明白那是什么。”
白芷低头沉默半晌,从白术的怀里缓缓摸出一把钥匙,递给他,道:“清风岗南十里的亭屋东角的地下,有间小方格,所有写着功法的碎布,都放在里面。”
洛城瞅着钥匙仔细看了看,命令道:“你和我一块儿去,等我拿到东西,你就能安全离开。”
他瞥了眼地上的死人:“……然后再回来葬了他。”
白芷面无表情,点了点头。起身之时,又念念不舍地看了白术一眼。
“真可惜啊,生前是个大夫,做的好事拎出来也挺多,可现在他死了,别人都觉得他咎由自取。”洛城刺耳带讽的声音在白芷耳畔响起,“可死后,除了你,又有谁会记得他呢。”
“痴心妄想,自取其祸。”
第69章意想不到
稀薄的光线被乌云完全掩盖,不久,暴雨如瀑。
雨水冲刷着血迹,流动着染红一片片枯叶败草,风裹挟着凌厉的森冷,像一把一把割肤的刃,无法躲避,永无怠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