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雷灌顶没让秦无衣有丝毫异样的感觉,但开始明白为什么妖都里的妖物会惧怕自己的原因,一个能以血肉之躯抵御妖雷轰顶的凡人,在群妖眼中一定认为其蕴藏着高深到难以想象的法力。
要知道尚有千年修行的妖物都难逃妖雷的灭顶之灾,所以在群妖看来秦无衣和妖雷一样令他们畏惧。
在妖雷隐去的那刻,渡劫台又变成起初的样子,台上众人依旧用诧异的目光注视秦无衣,蓬锦反应尤为强烈:“你,你有修行?”
“我连鬼神都不信,若不是来到妖都,根不不相信世间真有妖邪。”秦无衣摇头。
蓬锦更加诧异:“那你为什么能抵御妖雷?”
“不知道。”秦无衣还是摇头,不过已不再关注这个问题,“既然我们能渡天劫,现在可能离开妖都?”
“可以离开渡劫台,但能不能离开妖都,贫道说了不算。”蓬锦看向密密麻麻围困四周的群妖,“看样子妖物没打算放行。”
群妖畏惧秦无衣,却不畏惧其他人,渡劫台恢复如初后,群妖再次步步逼近,率先发难的是奇穷,展开双翼居高临下袭来,顾洛雪双目溅火,颤巍巍起身握起月渎誓要与奇穷一决生死。
秦无衣想要与妖物正面相抗,可但凡有他在的地方,妖物都退避三舍,秦无衣知道顾洛雪不是奇穷的对手,刚站到她身前,临空冲袭下来的奇穷立刻转翼攻向羽生白哉和聂牧谣。
秦无衣只能又站到他们身前,如此来回数次,秦无衣突然有些无力,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有他在暂时能保众人安危,可总不能一直这般与妖物僵持下去,即便妖物围而不攻也足以将众人耗到精疲力竭。
“贫道道行浅薄,虽挡不住妖雷,未必胜不了这些妖物。”蓬锦话音一落,掐出剑指,口中念念有词。
一道金光从蓬锦袖中闪出,犹如灵蛇出洞,直袭在空中来回盘旋的奇穷,奇穷身形灵敏,可那道金光如影随形,紧追不放,众人仰头才看清那是一条金光耀眼的绳索,任凭奇穷如何闪避,绳索还是准确无误捆缚住奇穷双翼。
奇穷顿时失去平衡,从半空中坠下重重摔在石台上,那绳索仿佛坚韧无比,无论奇穷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而且奇穷越是反抗绳索捆缚的越紧。
“这是什么法器?”聂牧谣好奇。
“捆妖绳,可捆缚妖邪,是贫道随身三件法宝之一。”
顾洛雪见奇穷就在眼前,而且已不能动弹,握起月渎挥剑便斩,被蓬锦手中道剑拦下。
“你手中月渎乃是先秦名剑,若是碎裂岂不可惜,再说奇穷是四凶之一,凡间兵器伤不了此妖。”
“奇穷杀我爹娘,此仇不共戴天!”顾洛雪愤愤不平。
“妖物作祟有违天道,就让贫道替天行道。”
蓬锦从怀中掏出长卷,单手一托,长卷飞升,在七色光芒中徐徐展开,长卷好似一幅山水画,画作有苍莽之气,画中山峦叠伏,古木长青,山势峥嵘突兀,江河波澜壮观。
画中还有鸟兽飞禽,细看能见云端有若隐若现金龙,山谷有仰头咆哮的饕鬄。
待画卷被祭出,层层七彩光晕笼罩奇穷,片刻便将其收入画中,再看画作,天际之上竟然凭白多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奇穷。
“这又是什么法器?”羽生白哉惊叹不已。
“此物名为收妖图,可收世间妖邪。”
“此物岂不是与山河社稷图有异曲同工之妙?”羽生白哉问道。
蓬锦摇头:“相去甚远,那山河社稷图乃是上古神物,贫道手中的收妖图不过是凡世炼就的法器,岂能与上古神物相提并论。”
顾洛雪见奇穷被收服,虽然遗憾未能亲自手刃妖物,但总算是为爹娘报了仇,收起月渎说道:“国师法力无边,既有捆妖绳又有收妖图,岂不是不惧妖都群妖。”
“自古正邪不两立,贫道自然不惧妖物,但未必就能胜得了所有妖邪。”蓬锦答道。
“还有国师无法降服的妖物?”聂牧谣惊诧。
“贫道不惧仅是心有正念,不屈于妖邪,不过贫道有修为,妖物同样也有,怕不怕是一回事,输赢高下又是另一回事,妖都之内比贫道修为深厚的妖物比比皆是。”蓬锦不骄不躁道。
羽生白哉:“国师有法宝镇妖,既然能收服奇穷同样也能收服其他妖物啊。”
“非也,妖物按照修为可分五等,以修炼时间为界,五百年修为的被称之为地妖,就是寻常世间可见的妖物,千年修为是灵妖,方可入妖都继续修行,万年以上是为天妖,其妖力深不可测,若能渡劫成功便可成为仙妖,而仙妖已能与九天仙神一决高下。”蓬锦摇头解释道,“贫道的法器只能收服天妖,而在妖都之中渡过天劫的仙妖不胜枚数,贫道连妖雷都难以抵御,又怎会是仙妖的对手。”
“国师不是说妖物分五等,地妖、灵妖、天妖和仙妖,这才四等,还有一等是什么?”顾洛雪追问。
“妖神!”蓬锦脱口而出,“超脱三界五行的上古妖神,其妖力已不是贫道能想象,就连仙佛对其都敬而远之,不过还好,贫道入妖都后还未闻悉有妖神的气息,也算是一件幸事,倘若有贫道根本不会尝试带尔等出妖都。”
聂牧谣一听大喜:“国师有离开妖都的办法?”
蓬锦再祭出收妖图,画卷展开徐徐向前延伸,平铺在地上宛若一条散发七彩光晕的道路,围困石台的妖物见到画卷蔓延过来,面露敬畏之色纷纷让开。
“收妖图上有锁妖的法咒,妖物暂时难以靠近,但贫道道法有限,尔等速与贫道突围。”
蓬锦手持道剑先行,众人紧随其后跟上,收妖图散发的光芒犹如一道屏障,妖物触之皆被法器金光所灼,没有妖物胆敢迈入收妖图中,一行五人踩踏在收妖图上疾驰,身后群妖穷追不放,好在一路未受阻碍很快便重回玉桥。
过了玉桥之后,众人又来到初入妖都时那座高山的山顶,柳长清负手而立,见到众人心如止水道:“诸位能从妖都全身而退可喜可贺。”
蓬锦道剑横立,冷眼看向柳长清:“你身有妖气也是妖物!”
柳长清不置可否:“国师法眼观天,长清又岂能瞒过国师。”
“怪了。”蓬锦眉头一皱,“你既然能修炼成人形,说来妖力不低,可为何贫道感觉你妖力羸弱似有似无,按说千年修为的妖物方可入妖都,而你妖力甚至不如地妖,为何能入得了妖都?”
柳长清神色谦逊:“妖都与玉桥为界,长清从未越界而过,能入妖都不过是职责所在。”
羽生白哉解释:“他与其他妖物不同,若不是有他指引,我们根本进不来,此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如何离开妖都。”
“无衣能救朋友多亏先生指点,不过至于如何出去,还望先生明示。”秦无衣对柳长清稽礼,“妖都内万妖倾巢而出,不屠戮我们誓不罢休,马上便会……”
秦无衣指向山下,原本以为妖物会紧随其后跟到山上,却发现所有妖物都停在玉桥桥头,不再逼近半步,记得柳长清说过,玉桥是妖都的楚河汉界,凡人与仙神不得遇过此桥入妖都,同样万妖也不允许擅自过桥出妖都。
但自从封镇妖都的山河社稷图失位后,封印妖都的屏障已失,妖物这才可以随意出入犯下妖案,可如今不知何故,万妖再次止步于桥前不敢逾越。
秦无衣分明从妖物神色中看出敬畏之色,这让秦无衣更加诧异,妖物的确畏惧自己,但也不至于畏惧到隔桥而望的地步。
“多说无益,你既然知晓出入妖都的办法,只要说出来,贫道留你性命。”蓬锦冷声道,“但若日后让贫道得知你有为非作歹之事,贫道定毁你修行。”
柳长清面无惧色,声音谦逊:“长清不荼毒生灵,也不惧怕被加害,国师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令长清佩服不已,只不过长清也有自己的责任,还望国师不要苦苦相逼。”
“冥顽不灵……”
“国师!”秦无衣见蓬锦要作法,挡在柳长清前面,“人尚有善恶,妖自然也分好坏,我与他虽萍水相逢,却有相见恨晚之感,朋友不愿意说的事无衣从不相逼。”
“他不说会让尔等在妖都丢了性命!”蓬锦沉声道。
“无衣明知入妖都九死一生,可为救朋友不问生死。”秦无衣坦然一笑道,“既然他有难言之隐,无衣不会再问。”
“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聂牧谣劝说蓬锦不必动怒,“柳公提点只有无心之人才能入妖都,那是不是说,同样也只有无心之人才能离开。”
顾洛雪一脸茫然:“何谓无心之人?”
“出去再给你解释。”羽生白哉走到山巅悬崖边,“难不成只要效仿进来的办法便可出去。”
羽生白哉说完,一脸无畏向着万丈深渊迈出一步,这一步他同样迈的心无旁骛。
脚尖落下,落下……
羽生白哉的身子也随之落下,并未像起初秦无衣稳站云雾之端,而是整个人猝不及防堕入深渊,好在一旁的秦无衣早有戒备,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拉住。
羽生白哉心有余悸,若不是秦无衣出手相救,他现在已跌入崖底变成一滩肉泥。
“怎么会这样?”羽生白哉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