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这江山还是李唐的,你凭什么发号施令?”李旦出言斥责。
“武氏专权跋扈,为祸朝堂已久,诸公之中不乏有开唐勋臣,李唐江山得来不易,诸公是想青史留名成力挽狂澜救大唐于危之臣,还是想后史骂名满篇,看着李唐社稷旁落外戚之手?”黑氅转身对满朝文武高声道,“待到拥立新君登基,诸公便是定鼎之臣,新君定会铭记大家忠心,如若武氏继续把持朝政,诸公下场恐怕凄惨,何去何从还请诸公定夺。”
群臣相互对视,已无人站在云阶左边,既然能迈出这一步,就已经无法回头,倘若武氏不倒,众人都心知肚明,武氏事后清算定是性命之忧。
群臣在短暂沉默后异口同声:“请太后遵照太宗与先帝遗诏!”
“实不相瞒,不光是皇宫禁军,就连京城守军也悉数在老臣掌握之中,就在诸位入朝之后京城九门已关,武氏唯一能依仗的只有武三思与武承嗣所率的京畿六郡兵马,但诸公不必忌惮,只要武氏退位新帝登基,一道圣旨便可节制六郡兵权,武三思和武承嗣都非统军只人,京畿外那十多万兵马根本不会尊其将令。”黑氅转身再次看向凤椅上的武则天,“所以太后也不必拖延时间,就算武三思和武承嗣驰援京城,老臣算过他们最快也需三日,不过太后恐怕等不到他们,白绫还是毒酒,老臣都为太后准备妥当任由太后挑选。”
武则天仍然沉默不语。
“再告诉太后一件事,老臣已将遗诏通传给英国公李敬业,李公已于昨日尊先帝遗诏,在扬州聚兵三十万勤王,发出征讨檄文并告示天下。”黑氅气定神闲道,“在内,百官众志成城,在外,天下万民群情激奋,再则京畿内外兵权太后皆失。”
李旦一听踉跄向后退一步,落在黑氅眼中换来一声充满讥讽的淡笑。
“豫王刚才质问老臣凭什么在此发号施令,实则是老臣想反问,太后上失朝臣之心,下损万民之意愿,如今海内归心,废武立新已是众望所归,太后与豫王还有什么能力挽狂澜的办法吗?”黑氅声音稍重,立刻透出莫名的威势,“老臣不是在与太后商议,而是不想让太后难堪,还望太后能好自为之。”
“还有一个办法!”
黑氅看向顾洛雪,不以为然道:“愿闻其详。”
峥!
一声龙吟,月渎出鞘。
顾洛雪持剑闪击,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剑锋已抵在黑氅的咽喉处。
“擒贼先擒王,拿下了你,我看其他逆臣贼子如何自处。”
黑氅未惊,甚至丁点反应也没有,反而是仰头大笑。
“你倒是有易锦良的刚猛,可惜未学到你娘的睿智,老臣今日能站在此地,就没想过生死,再则要反武的也非老臣一人,你杀的了老臣,可能杀完千千万万同仇敌忾的志士?”
顾洛雪一怔,见站在黑氅身后的许元辅等人不为所动,全都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笑声,深沉而轻柔的笑声。
在剑拔弩张的殿中不合时宜的响起,起初还轻细渐渐响彻整座大殿,那笑声充满了自信和从容。
顾洛雪循声望去,一直默不作声的武则天慢慢放下遮掩面颊的手,脸上却没有丝毫四面楚歌的绝望,那抹云淡风轻的从容让顾洛雪有些看不懂。
“把剑放下。”
“太后……”
“你还是不够通透,这朝堂之上早就波涛暗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筹谋这么久,岂是会让一人生死就能改变结局,即便你杀了他,还是会有其他人站出来,他们要的就是本宫身首异处,本宫不死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武则天缓缓从凤椅上站起身,一扫之前的颓然彷徨,直视黑氅笑意斐然问道,“本宫说的可对,裴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