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澈脚步一顿。
藤子都不由得再次回头……正好看见武少康推开人群,看向了他们的方向后,一头,撞在了那一米多高的青石院墙上。
青石墙,顿时渲染开一朵深色的花。
藤子都手一伸,拉住了严澈的手:“严澈……武少……武老师……去了。”
严澈依旧没有回头,只是,眼泪却如泉涌,咬唇“嗯”了一声后,将身体的颤抖清晰的传递给了藤子都。
“为什么会这样?”藤子都似在自言自语的呢喃,又似在轻言细语地询问,不,或许,是如同此刻他的双眼情绪一样,迷茫,无望的迷茫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轻巧地,简单地,没了,死了,再也不醒来了。
“这叫归处。”严澈嘴角挂着一丝殷红,望着严家湾,望着严家湾那头葱郁的雾戌山,山下有两栋竹楼,那里,也是他的归处。
下午五点,邬子荡的人命案已经路人皆知。
当然,因为事发地点靠近严家湾,所以很快地来了警察,也来了无数的记者。
邬子荡围满了人,不过,他们都望着荡头的那间青石小院。
那里,警察进进出出,神色严肃。
记者们扛着长枪短炮引颈相望,望穿秋水;围观的人们俯首侧耳,窃窃私语……却无奈那一条小小的警戒线,将他们都与他们好奇的地方隔离开,他们只能远远地望着,望着那不高的青石矮墙上一团已经凝固变暗,以及矮墙下,用石灰粉圈画出来的那一滩黯色的血渍,发挥着他们每一根活跃地神经思维,自以为然的开始不着边际地揣测着,揣测着那是一个怎样的故事,怎样的恩仇……或者是如何如何地精神失常,儒雅的人类工程师化身变态杀人狂……云云,各式猜测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这事,除了当事人与少数被“点醒”了的警察,以及个别此刻或是心情极其沉重,或是毫不知情的知情人,无论他们的思维多么犀利活跃,也是不可能想到这是一场情杀,一场悖常悖伦的情杀。
“死者,蒋未敞,男,现年五十五岁,g省g大现任教授……”
“伤者,蒋奇贤,男,现年三十岁,蒋未敞之子……嗯,腿伤是早年造成,和本案无关……”
“唯一嫌疑人,武少康,男,现年五十三岁,g省……是武老书记如今唯一的儿子。”
刘毅这是第二次来严家湾。
这次,却是真的作为刑侦警员来办刑事案的。
只不过,他宁愿再也没来过严家湾。
第一次来的时候已经领会了这里人的厉害,让他对这里人护短的心理而心有余悸;然而这一次,他却是真的伤心了。
看着记录册上的一段段一条条,刘毅记得这个武少康是严澈的老师,而且还是特别亲近的那种老师,听准姐夫李军的话,这个老师估计和严澈亦师亦友更亦父。
想着来到现场时,看到武少康的惨状,以及一院的血腥,刘毅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侧过脸,目光似乎要绕过美人坡,看向严家湾那边的雾戌山……严澈这会儿该很伤心吧?刘毅想。
“小刘,发什么呆?赶紧做事!”
刘毅还在发呆,却被凶巴巴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队长赵祈狠狠拉了一把,撞进了赵祈的怀里。
恍惚的神思着了火,直烧到了刘毅脸上,烧进刘毅的脑子里。
恶狠狠地推开了赵祈,刘毅狠狠剜了赵祈一眼,皱着眉头拿着记录册砸到了赵祈身上,再次钻进了青石小屋。
却没注意,赵祈望着他的背影,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坏坏而温柔的笑容:哎哟,脸红了哟,真是纯情小处^男哟。
而后,赵祈环视了四周围得紧密的人群一眼,寻了一个角落,从口袋摸出了香烟,点了一支烟叼在嘴上,仔细地翻阅着刘毅砸在自己身上的记录册。
看到武少康那一栏的记述,赵祈叼着香烟的嘴角勾出一抹不带任何情绪的弧度:“呵,这……严家湾,还真是有意思……”
看着刘毅愤愤的背影消失的方向,赵祈诡异的弧度变幻成一丝捕猎猎人的得意,翻手合拢记录册,不紧不慢地也钻进了青石小屋。
不同于邬子荡的拥挤,严家湾,难得地冷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