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仁妙的嘴巴很严,只说这件事很棘手,大妃要与九王爷亲自说。
宗懿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跟着李仁妙尽快往宫里赶。
赶到殊玉宫的时候,宗懿果然看见殊玉宫外密密麻麻站满了卫兵,一个个披坚执锐,表情凝重,如临大敌一般守着,的确像发生了大事情的样子。
宗懿进到内殿,看见纳兰玉端坐堂上,一脸倦怠地喝着茶。
宗懿朝纳兰玉鞠躬见礼:“母亲,如此着急召孩儿进宫是为何事?”
纳兰玉放下茶杯,让堂上的人都退下去,关上殿门,只剩自己与宗懿两个人后,纳兰玉朝宗懿招了招手,叫他过来些。
“你派来送枣的婢女映月在本宫手上。”纳兰玉说。
“她是你派来送大枣的,没有人怀疑她,守门官连问都没有多问一句就放她进来了。没有人领路,宫里的每个人都对你的大丫鬟深信不疑。还是今天李仁妙替本宫熬血燕,去小厨房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在门口鬼鬼祟祟地转悠。李仁妙心下生疑,问她几句她竟慌了,这才叫人给她绑了,就从她身上搜出来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粉状物。刚刚找仵作验了验,仵作说查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说着,纳兰玉自怀里摸出一小包用素笺包裹的东西,摆到茶桌上。
宗懿拿起这包东西打开来看了看,就像普通的香灰,看不出异样来。正要放到鼻尖底下闻,被纳兰玉拦住了。“别闻,虽说仵作没有验出来里面有什么东西,但是刚才李仁妙把这粉末掺在水里给狗喝,狗都不肯靠近。”
“……”宗懿默了默。
“所以母亲认为这是毒药么?”
纳兰玉挑眉:“姑且可以这么认为,不然那丫头为何非要带这么一包东西进宫来呢?”
“映月是你的大丫鬟吧,后来虽然跟着你那位厉害得不得了的姨娘,可她依然是你一手提拔上来的,所以今天你才会选了她进宫来送枣给本宫。现在她除了送枣,还带了这包药粉进了宫,这当中涉及到你的丫鬟,你的十二姨娘和你自己,九郎可不可以跟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纳兰玉说。
宗懿望着这包粉末,沉默了半晌,说道:“母亲人赃并获,我无话可说,但这件事不是孩儿干的,母亲如若不信我也不怪你。”
“那么你认为是你的十二姨娘干的咯?”
“不!阿莲常年跑镖,就算要害人,也得要选一个有把握的药吧?这种连效用都不能确定的东西,还希望母亲明察,勿要冤枉了好人。”
“九郎的意思是,既然这药粉没有毒死本宫,那么它就不算毒药是吗?”
宗懿惶恐,急忙摆手回答:“非也非也!禁宫之中只要出现可疑物,便都应该判定为危险物,若等危险造成,则再无挽回之余地,怎能任由危险发生呢?”
纳兰玉盯着宗懿看了半晌,才柔和了声线开口问他:“九郎跟我说实话,你恨我么?”
纳兰玉的声音很温柔,目光也很温柔,里面有满满的真诚与浓浓的缱绻柔肠。
宗懿愣了愣,思索片刻,反问纳兰玉:“母亲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纳兰玉挑眉:“当然是实话。”
宗懿微微一颔首:“恨。”
纳兰玉笑了,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拿手拂着额头,边笑边摇头。“所以我的九郎,你一边恨着本宫,却没有想过拿药来毒害本宫?”
“没有想过,母亲是宗懿的靠山,我怎会为了出一时之气,自毁长城。”
纳兰玉乐坏了,捂着眼睛咯咯咯笑得前仰后合。宗懿很坦诚,但这也让纳兰玉的心里忍不住一阵悲喜交加。
宗懿低头躬身听着纳兰玉笑,没有说话。
纳兰玉笑了半天,直到笑出了眼泪,好容易收了笑,纳兰玉长叹一口气,对宗懿闲闲地一挥手:“我信你,九郎回去吧。”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追究你那心爱的姨娘,只是映月回不去了,你也不要再逼我让步。”纳兰玉淡淡地说。
宗懿凝神,远远望着纳兰玉,神情复杂。
“我相信九郎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做对不起本宫的事。”纳兰玉回望着宗懿,眼眶有点红。
宗懿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还能回答什么。眼见纳兰玉也没什么困难需要自己再帮忙了,宗懿对着纳兰玉一个躬身做了个告辞的动作,真的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宗懿有些犹疑地停下了脚,他回过头来看着纳兰玉问她:“母亲真的相信我?”
纳兰玉笑着说:“你若要杀我,六年前就可以杀了,何必等到现在?”
“……”
宗懿没有说话,再度与纳兰玉鞠躬。
就要离开的时候,纳兰玉唤住了宗懿:“九郎小心一点,我很庆幸她是要杀我,才能被本宫发现,她若要杀你,要我怎么救得了你啊……”
宗懿微微一颔首,“母亲多虑了。”说完,便不再留,转身兀自离去。
……
宗懿回到芙蓉院,告诉游莲李仁妙从映月身上搜出来一包不知名的粉末,如今再也回不来了。
游莲已经担心一整天了,听宗懿说映月再也回不来,心里陡然一沉,她呆呆的看着宗懿,满脸悲伤。
游莲没有求宗懿救映月,她知道映月死定了,任谁都救不出来。
游莲一脸凄惶的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漫无目的的转了几大圈。她想找个角落大哭一场,可是却找不到。
“她要把我抓去杀掉吗?”游莲转过身,远远地望着宗懿问。
游莲说的“她”,没有说她是谁,但宗懿也听明白了,他摇摇头回答游莲:“不会。”
游莲有些惊讶,拿手捂住了嘴巴:“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你的九爷救了你。”宗懿一脸严肃: